18. ch18 玫瑰香味濃鬱而芬芳,待花園……(1 / 2)

ch18

蘇梨迎著梁遠丞和周予辭兩人的注視目光, 她麵不改色的從台階上走下來,慢慢迎著那目光走至人群邊,唇角微彎朝著兩人的方向露出一個溫柔平和的笑容來。

因周予辭和梁遠丞肩並肩站在一起, 她那個笑臉令兩人都分不清是送誰的。

周予辭隻覺得是為自己, 畢竟蘇梨匆匆帶花而來,她眼中情緒濃烈,像是藏著月色的湖泊,風經過一圈圈泛起波瀾, 顯得那麼真切, 那麼情深義重。

周予辭總擔心情到濃時便轉薄。

可蘇梨看他, 等他, 為他而來, 她坦誠又直白,給周予辭一種錯覺, 隻要他轉身便能看見蘇梨的身影。

一側同樣接收到蘇梨笑容的梁遠丞微微一怔, 他恍惚以為此刻歲月倒流,他看見幾月前的蘇梨也是帶著同樣的笑容朝自己走來,而他站在盛開的玫瑰園中,風吹動每一朵玫瑰花在他耳側響起齊刷刷的簌簌聲。

陽光下每一朵花都顯得特彆,因為是蘇梨親手種下的, 每一朵都帶著蘇梨的印記,卻全部都送給了自己。

玫瑰香味濃鬱而芬芳,待花園中的最後一朵玫瑰花凋謝後, 梁遠丞也常在夢中也聞到同樣氣味。

他微微側目,看向周予辭懷中那一小捧玫瑰花——東施效顰,他莫名感受一種荒唐的好笑,像是隻有兩個主角的故事裡不知道從哪裡拐進一個不相乾的人。

梁遠丞微彎唇角, 迎著已無多少溫度的陽光,鼻梁上架著的那隻眼鏡在眼尾拓出一道下垂陰影,為他形成一種似乎正在笑眯眯的溫和幻象,他誇讚:“這花很漂亮。”

周予辭抿唇,露出一個既想要克製卻克製不住的甜蜜笑容,那是沉浸在戀愛中的人,輕聲道謝:“謝謝。”

而梁遠丞漠然,見周予辭笑的真情實感,他那顆心裡少見的產生了一點憐憫。

他餘光中注意到蘇梨一直站在人群外安靜等待,人群吵鬨四處分著自己帶來的下午茶,說說笑笑著,蘇梨卻站在人群外,她目光專注的盯著這裡,是在看自己,還是看旁邊玫瑰花的主人?

梁遠丞垂眸,眼見周予辭用指尖輕捧那玫瑰花瓣,玫瑰花顏色豔麗泛著光投射至周予辭指尖仿佛也一起染上幾分豔色。

“以前我也收到過玫瑰花。”梁遠丞唇角微揚,帶著幾分回憶的口吻,而周予辭微微蹙眉,似乎不懂為何梁遠丞對自己開始追溯往昔,而人群外的蘇梨同樣聽到梁遠丞這句話,她挪開一點視線,隨著梁遠丞的話一同陷入回憶裡。

“那是我女朋友送我的生日禮物,那天她送了我一整個玫瑰園的花。”梁遠丞轉過身,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蘇梨,他視野裡看見蘇梨微微沉思,似乎也一同沉浸在回憶裡,他道:“我應該謝謝她的,可我忘記說,隻顧得回報給她價值更高的禮物,可我忘了有些人需要的不僅僅是錢和禮物而已。”

周予辭輕輕一笑,以一種外人的身份空泛的隨口安慰他道:“你一直記著這件事,現在跟她說也不晚。”

“你覺得不晚嗎?”梁遠丞收回注視著蘇梨的視線,扭頭看他,眼神裡暗藏深重欲望,他身上帶著屬於Alpha天生的壓迫感,身材較為健壯,身著西裝時迎麵而來一種野心勃勃,屬於是周予辭討厭的那種人——看起來是個人,實際是個野獸。

周予辭拉開一點距離,尤其注意自己懷中的玫瑰花不會被他碰到,隨口敷衍道:“如果你自己覺得不晚那就行了。”

“我也覺得不晚。”梁遠丞微微一笑,他朝周予辭點點頭,準備講幾句體麵話便結束今天的探班,今天的探班是無意路過,梁遠丞本來在附近一個地方巡查酒店,站在酒店門口時卻看見抱著玫瑰花匆匆走過的蘇梨。

兩個人之間隻隔著一條馬路,梁遠丞看見蘇梨穿著漂亮的裙子,如同赴一場約會,她腳步匆匆而輕快,臉上表情不自覺的流露出一種期待和快樂。

曾經那種神情他常見,是自己才能給與蘇梨的情緒,他好奇也帶著點惡意的窺探,想蘇梨真的能忘記自己嗎?

那相似的表情和同樣玫瑰花,甚至連她身上穿的那條裙子都是兩人一起購買的。

她帶著所有自己熟悉的東西從自己眼前飛快經過奔赴下一個人,幾乎就像一個他眼中從前的殘像。

“小辭。”蘇梨打斷兩人的寒暄,她走了過來,替周予辭接過他手中的玫瑰花束,她麵色如常帶著點點笑意,對梁遠丞說:“老板,謝謝你今天的下午茶。”

見到她來,周予辭眼中笑意遊蕩開,兩人隔著一個梁遠丞,距離不算親密,甚至連眼神都無交錯,但兩人之間空氣似與其他人之間隔著一層透明空氣牆,這個其他人裡也包括梁遠丞本人。

他臉上笑意淡了下來,他並未出聲。

而一側的周予辭主動接過話,帶著一種若有似無的家屬感替蘇梨介紹:“這是蘇梨,我之前的助理,現在準備當經紀人了。”他伸出一隻手方向迎著蘇梨,接著那隻手的方向轉向梁遠丞:“小梨之前你應該已經見過老板了吧。”

蘇梨微笑著點點頭,如一個隻見過一兩次老板的員工一樣,帶著點陌生的敷衍奉承:“我第一次去老板的辦公室,那裡和小辭你的休息室感覺完全不一樣。”

周予辭同她說:“當然,老板和員工怎麼會一樣呢?”

他眼眸一彎,笑意漸深。

梁遠丞冷眼看著這對年輕男女,他忽而感到一陣無力來,似乎自己專門來一趟就是為了做棒打鴛鴦的惡人來,似乎是幫助蘇梨印證她的新戀情有多牢固。

這樣的念頭像是浮冰隻短暫出現一瞬。

很快被梁遠丞本人給推翻,他的目光落在周予辭後頸發尾,那視線並未直白的落在腺體處,他心中微微一嗤,臉上笑容再次戴上,他語氣溫和似體恤下屬的領導,溫聲道:“上次和你說的事情還有一點不清晰的,不如借今天這個時間我們再談談。”

話音剛落,周予辭的視線便在兩人之間探查一下,他眼中帶著明顯的疑問,最後停留在蘇梨臉上。

蘇梨笑了下,她抱著手中的花束,溫柔道:“上次我覺得已經說的很明白了。”

梁遠丞:“是我還有想要和你補充的東西,我覺得你應該認真聽一聽。”

蘇梨掀起眼皮,她真心覺得煩了,但這種煩又不會讓她覺得困擾,就像是今晚想要吃烤肉但要約會的話勢必要顧忌周予辭的口味,但明晚吃烤肉也可以。因此她情緒並未有太大的起伏,她看了眼周予辭,帶了兩個人才有的默契,扭頭對梁遠丞說:“好的。”

周予辭則說:“拍攝現場人太多了,就去我的保姆車上聊吧。”

梁遠丞不置可否,蘇梨點點頭,帶他往周予辭的車走去。

蘇梨先一步走上保姆車,率先將手中花束放好,她起身熟練地從車上找出礦泉水,倒在紙杯中遞給梁遠丞。

梁遠丞接過,在後排座位上坐下,恰巧坐的是周予辭之前坐的位置。

他不經意嗅了下,聞到空氣中的信息素味道,微微皺起眉,握住手中的紙杯,克製自己的情緒。

而蘇梨離他遠遠的坐著,她喝著手中剛剛打開的礦泉水,解了渴後才問:“老板你還想說些什麼?”

“你坐這麼遠是怕我在這裡標記你嗎?”梁遠丞握住紙杯並未喝,蘇梨知道他是少爺病犯了,挑挑揀揀除了指定的牌子從不隨便在外喝水,蘇梨清楚也懶得管,她笑了下:“老板我就是一個Beta,就算你在這裡標記了我又能怎麼樣?”

她掀起眼皮看過來,杏眸水潤似水中月亮,透徹而流露出一種平淡的溫和來,她微微彎眸一笑,月亮倒影便跟著晃一下。

蘇梨語速不快,像是思考許久的話,帶著點笑意:“我無非就是被咬了一口而已。”

是啊。

梁遠丞因她的話而跟著笑了下,笑意不深,隔著鏡片隻能見微長睫毛顫動一下,車內昏昏暗暗,他眼中情緒閃閃爍爍,讓人分辨不清楚。

蘇梨不想去猜測。

她啪的一聲打開了車頂的燈,一切變得明亮而清晰,清楚到兩個人都能看得見,短短一截車廂卻坐在最遠端的一前一後。

梁遠丞:“阿梨。”

他忽然歎息一聲:“你真的要結束?”

蘇梨笑了,認真道:“我們分開已經幾個月了,你這個時候才要問我真的結束嗎這種話不覺得很奇怪嗎?”

“我都交了新的男朋友,這還不能說明我的心嗎?”蘇梨真的感到疑惑,她反問:“你都要結婚了,難道你要用已婚的身份來介入我的新生活嗎?”

梁遠丞未答。

蘇梨將手中喝乾淨的礦泉水水瓶擰上瓶蓋放好,她從口袋裡掏出煙盒,看梁遠丞一眼:“不介意吧?”

梁遠丞看她,問:“你什麼時候學會抽煙的?”

蘇梨已經點上了煙,她口中吐出一點白色煙霧,表情平靜:“初中?”

她笑:“時間太久了,我想不起來了。”

梁遠丞的目光久久的停留在她的身上,直到蘇梨一支煙抽了三分之二,才聽見他的聲音:“如果我說我不結婚了呢。”

蘇梨一頓,而梁遠丞已經起身,將手中紙杯放在一側小桌板上,他走在蘇梨麵前取下她手指之間夾著的香煙,蘇梨抬眼盯著他的動作,眼見梁遠丞自己吸了一口從她手中取下的香煙,他嗆了一下,重複道:“要是我說我不結婚了呢?”

他的語氣聽上去很認真,隻是聽上去,像是被突然發現蘇梨抽煙這件事,也或許是突然發現那道透明空氣牆,又或者是在蘇梨身側的玫瑰花束引發的記憶重溫——被很多東西引發出來的情緒在一瞬間轟然被點燃,使他脫口而出這句如果可能。

話音一落,聽到從外界傳回耳朵裡自己的聲音,梁遠丞自己也笑了,他熄滅了手中的香煙,香煙的味道對於初次嘗試的新手來說並不算好聞,在這封閉空間裡,除卻香煙的氣味,梁遠丞也聞到了那淡淡的甜橙味道,令人厭煩的,感到惡心的味道。

他終於聞的更清楚,那甜橙信息素的根本來源不屬於這個車上的任何東西,而是坐在他麵前絲毫不為所觸動的蘇梨。

她的身上傳來的屬於彆人的信息素味道。

同樣很淡。

同樣無法永遠停留。

蘇梨不發一言,她仰頭看自己,眼神濕漉漉的,膚白杏眸,漂亮又乖順,梁遠丞還記得她趴在自己懷裡的樣子,如今天一樣,享受過蘇梨供奉出的愛的人才能明白,那無法自控的上癮和隨時走向毀滅的危險感覺有多好。

梁遠丞輕挑眉頭,換了句:“那你現在這場戀愛你就覺得好?”

“是。”蘇梨回答的肯定,她往後仰,明明被俯視,她大大方方任由對方的視線在自己臉上探尋,她不在意彆人窺探自己的內心,即使眼前是分手欲複合的前男友。

蘇梨其實有點不太能共情這些人的想法,她以前的幾段戀愛裡也有想要複合的交往對象,在確定分手後,蘇梨便認認真真收斂自己的感情。

她不明白這些人分手後哭著提複合的人究竟在想什麼,如果想要和一個人在一起,那一定是在交往過程中認真對待,如果分開了,那隻能證明兩個人有緣無分,卻再挽留再哭訴懇求,讓場麵變得難堪而不體麵,是蘇梨討厭的樣子。

會讓蘇梨想起自己的那對父母。

蘇梨的父母曾經也是相愛的,愛到跨越所有人的阻攔也要拚命在一起,終於結婚走向幸福結局的時候,情到濃時則轉薄,或許是他們彼此給對方的愛太深太濃,已經將一輩子的愛在共同抵抗阻攔的那一瞬間耗了個乾淨。

於是蘇梨父親的出軌不出意料的來臨在這個家庭,就在蘇梨降臨在這個看似幸福的家庭裡不久,蘇梨母親以為這個孩子是挽留愛情和婚姻的好工具,結果隻是加速這個家庭分崩離析的速度而已。

蘇梨父親出軌不願再回家。

蘇梨母親則以各種招式,哭求或威脅來強迫蘇梨父親再次回到這個家。

兩人見麵幾乎沒辦法好好說話,一開始蘇梨父親還覺得愧疚,自扇耳光和下跪都做過,蘇梨母親趁機以自殘自殺的方式壓迫他良心更加不安。

時間久了,招式也舊了。

兩個人相看兩生厭,一開始吵架,後來打架,蘇梨三歲就有記憶了,記憶裡每天都是女人男人的歇斯底裡哭吼聲。

某次在他們打完架,作為小學生的蘇梨勸道:你們不然離婚吧——她的話都沒說完,卻被母親的眼神嚇得後退一步。

而蘇梨的母親像看仇人一樣,她一臉怨恨的,眼中迸出一把火,狠狠刺傷蘇梨:你是不是就盼著我們不好。

蘇梨再也沒說過了。

也開始覺得厭煩,恐懼,那種無法自控的,將場麵弄的難看無法收場的樣子。

她要愛,不要這種愛。

蘇梨怕自己也會瘋掉,像父母一樣瘋掉。

因此每一段戀情蘇梨竭力給予對方最美好的記憶,她努力把自己想象中的愛帶給對方,看到對方沉浸在自己給的愛裡時,會戳中蘇梨那暗藏的詭異的爽點,她覺得這就是對方給予自己的愛。

哪怕每次結果都不好,蘇梨也不在乎,她會尋找下一個,重新開始,愛情裡互相擁抱的溫度足以抵抗偶爾深夜上湧而來的寂寞。

她認認真真的環視眼前的梁遠丞,在剛穿越來的時候,那種寂寞幾乎要吞噬掉蘇梨整個人,是梁遠丞出現了,他那種高高在上漠視一切的高傲,完全足以支撐蘇梨那幾乎泯滅的精神世界。

即使分手,蘇梨也不覺得這段戀愛錯了,也不會否認當時喜歡梁遠丞的真心。

想要同其他人建立親密關係是人的本性,蘇梨從不壓抑自己,且在與交往對象建立的親密關係裡感受到的愉悅,會讓她的心理需求得到滿足。

她看著眼前的梁遠丞,毫不避諱的講:“我真的覺得好,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我們在一起簡直天經地義。”

聽到她回答的梁遠丞隻是淡淡的輕蔑的一笑:“小梨,你總是犯傻,如果一個Alpha都無法抵抗住信息素的誘惑,你那位新的男朋友身為Omega又該怎麼抵抗呢。”

梁遠丞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從他眼神和表情中自然而然流露出一種來自這個世界裡社會優越性彆的傲慢,蘇梨對上他的視線,平靜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