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ch18 玫瑰香味濃鬱而芬芳,待花園……(2 / 2)

在蘇梨說出答案的那一瞬間,空氣似乎在緩慢凝結,梁遠丞眼神中多了幾分冷肅和打量。

蘇梨思考了下:“我明白你說的事情,那又怎麼樣?”

她不是在嘲諷,單純認真的在反問:那又怎麼樣呢?

信息素能阻隔自己喜歡周予辭嗎?

她喜歡一個人,和任何東西都沒有任何關係。

隻和周予辭有關係。

蘇梨:“以前我們沒在一起的時候,小辭也會有情熱期,那時候他也沒有隨意的使用任何一個Alpha的信息素,和我在一起之後,他就必須使用了嗎?”

隻一瞬間的功夫而已,她聞到一點來自梁遠丞身上的信息素味道,那淡淡雪鬆枝氣息不由自主的從他身上流出,這代表著信息素的主人情緒波動起伏太過強烈,他甚至無暇顧及在不屬於自己的空間裡釋放信息素是一件多麼失禮的事情。

眼看信息素香氣越來越濃鬱,甚至那身側的玫瑰花香已經完全被這雪鬆枝氣息掩蓋住,蘇梨表情淡定,眼中情緒有些冷淡,她語氣溫柔似冬日暖陽,兩手扶著梁遠丞的肩膀,帶著點安撫:“阿丞。”

她輕輕的說:“彆做讓我討厭你的事情。”

隨著這熟悉的稱呼,梁遠丞眼中恢複一點平靜,他側頸青筋微突,下顎線銳利,然而語氣格外冷靜,他唇角微揚帶著點冷酷的笑,說:“你真的以為我會在這標記你?”

梁遠丞臉上笑一下就收起來,完全變成麵無表情的樣子,那是剝離對外所有溫和表麵的真正的梁遠丞,他看中利益,隻為了自己想要的東西為目的。

一個蘇梨而已。

一個完全無法標記的、永遠無法屬於自己的Beta。

她在這個世界裡普通到可以任由隨便一個人替代。

他怎麼會在這裡去標記她,像一個野獸一樣不分場合,做出完全沒有意義的事情。

梁遠丞卻沒有離開,他放縱著蘇梨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他分辨著蘇梨眼中的情緒,說:“隨便你吧。”

他終於起身,下了車,很快在助理和下屬的簇擁下離開了這裡。

梁遠丞坐上自己的車,助理們都不敢肆意打量獨自坐在後排的他,車內顯得很安靜,梁遠丞微微靠在車椅裡,直到車子徹底駛出拍攝現場附近,兩個助理都問到了車上屬於梁遠丞的信息素味道。

這證明他正在失控的邊緣。

兩個助理訝異的彼此看一眼,很快收回目光,將表情冷靜一些。

助理試探著詢問:“先生,需要去醫院嗎?”

過了一會,兩人才聽見從後排車座傳來的梁遠丞的回答。

梁遠丞:“嗯。”

他看上去和平常沒什麼區彆,隻不過是身上那種平日偽裝起來的溫和徹底從梁遠丞身上剝離開,他無表情的看向車窗外,一座座飛快駛過的城市建築物,高大而密集,顯得人類很渺小,似一隻螞蟻,隨時會迷失在其中。

他徒然睜著眼,眼中出現後知後覺的迷茫和痛楚,那一點痛一點都不特彆,像指腹被針紮了一下而已,傷口細小的幾乎無法立馬找到,恍惚一陣便能忽略過去而已。

那些景色飛快倒退,是車子路過他們,在注視者的視野裡卻是這些景色不斷的在拋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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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梨將保姆車上所有車窗都打開,不斷湧進來的風將車內所有的信息素味道都吹散,蘇梨站在車外,正好閒下來的化妝師朝她走來。

化妝師神色疲倦,她扭了扭自己酸痛的脖子,看見站在車門口的蘇梨便忍不住開玩笑:“我們都要忙死了,你就好了,還多一天休息。”

蘇梨笑了下,說:“今天例外,過兩天我就又跟你們一樣忙了。”

化妝師想要上車,蘇梨伸手攔了一下,她擔心車上信息素味道沒有完全散掉,化妝師不解的看向她,蘇梨表情自然的從口袋裡掏出煙盒,她晃了下手中煙盒:“來一根。”

化妝師婉拒她手中的女式香煙,總覺得味道有些嗆,不太適應。

她從自己口袋中掏出煙盒,兩人站的離車遠了點,因為怕等下休息的周予辭坐上車聞到煙味不舒服。

化妝師說:“你的新老板確認是誰了嗎?”

蘇梨點了煙並沒有抽,她任由香煙燃著,眼看煙霧上升,說:“陸輕舟。”

化妝師重複了下,明顯沒想起來這位藝人老師是誰,蘇梨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找出陸輕舟的公式照,這是蘇梨準備好發給劇組麵試的。

一點開照片,露出陸輕舟好看的眉眼,化妝師下意識的按照個人專業評論:“這個妝不太適合他,應該把眼睛都露出來。”

說完才覺得太直接,化妝師不太好意思的笑了下,為自己找補了一下:“長相很不錯。”

“你說的沒錯。”蘇梨乾脆熄滅了手中一直沒有抽過的香煙,她將手裡的公式照放大一點隻露出陸輕舟的臉給化妝師看:“有件事我需要拜托你,陸老師是剛進入公司,目前負責他的隻有我一個經紀人,其他事情我都可以負責,唯獨化妝這件事要有一個專業人才。”

她看向化妝師,期待的眨了眨。

化妝師吸一口手中的煙,吐出煙霧:“你該不會讓我跑私活吧?”

她反問的語氣不太堅定,要是蘇梨有這個想法說出來自己當然會幫忙,兩頭跑是有點累,但之前蘇梨在團隊裡也幫大家做了很多事情。

化妝師還有點猶豫。

蘇梨了然,溫柔的搖搖頭:“不是的,我知道姐在這個圈子裡呆很久了,你認識的人也很多,我希望你能幫我介紹個和你能力差不多的化妝師。”

化妝師這個職位說重要也重要,說不重要也不重要,一部分藝人常年栽在妝造上被媒體大寫特寫。

蘇梨並不打算讓陸輕舟犯這樣的錯誤。

化妝師明白了,想了下自己的朋友圈,因人太多,她表示等回去休息時問一下。

等到周予辭結束拍攝已經到了晚上,蘇梨早早定好餐廳,周予辭被一群人圍著走來,他看著蘇梨,眼神示意她先上車,又過了一會周予辭才上來,身後跟著的孫佳佳長舒一口氣:“終於結束了。”

她看見蘇梨立馬回複了點活力,蹦蹦跳跳要坐在蘇梨的身旁,然而眼睜睜看著周予辭習慣性的坐在蘇梨身側,他還未卸妝,保持著剛剛拍攝需求的風格,解開質地較為冷硬的西裝外套,他有些疲倦的往後靠了靠。

孫佳佳鼓了鼓臉頰,她不敢直接對周予辭說,隻要眼巴巴的盯著蘇梨,希望蘇梨自己能出來坐,今天首次獨立上班她好辛苦想和蘇梨說說順便撒撒嬌。

而被她報以期望的蘇梨則眼神專注的停留在周予辭身上,她微微靠過去輕聲詢問:“要不要現在卸妝?”

周予辭往後仰頭倒在車椅裡,他闔著眼皮,聲音幾乎聽不見的程度:“不想動。”

“我幫你。”蘇梨的聲音也輕輕的,像一片羽毛掃過他的臉頰,周予辭眼睫動了動,忍住睜開眼的衝動,似從嗓子裡推出的一個嗯字,同意了蘇梨的提議。

已經知道和蘇梨同坐無望的孫佳佳對著搶先撒嬌的周予辭撇撇嘴,她坐在同一行的座位,距離蘇梨隔著一個過道和周予辭。

眼看著蘇梨仔細的替周予辭卸妝,她小心翼翼像是對待易碎的玩偶。

打濕的卸妝棉先蓋在雙眼上,視野變得昏暗了,聽覺和觸覺在黑暗中滋長出更細微的感知能力,蘇梨湊近的時候的呼吸,有些濕潤的微熱呼吸撲在他的下巴上,她手指完全不敢用力,柔軟溫熱的指腹落在臉上——周予辭感覺出自己正在被珍視著,如珠似寶的被對待著。

他自然垂下的指尖不自覺的蜷縮起來。

被疼愛的感覺——像是從父母那來得來的溫情與包容,周予辭閉著眼原本隻想歇一歇,卻不自覺的陷入一場雲朵似的夢境裡。

再醒來的時候車上隻剩下自己和司機。

一看見他醒了,司機道:“小梨和佳佳已經走了,我們就快到家了。”

周予辭坐起來一點,他看向車窗外黑漆漆的山路,他砰的拉開車窗,寒冷山風灌進來刮在身上很快卷走了身上原本的溫度。

司機從後視鏡裡看一眼,沒有說話。

他想再多停留一下,迎麵的風吹得眼眶生疼,即將帶走夢境最後殘留的軟綿綿,他頓了下,伸手拉上了車窗。

司機隻送他到家,便開車回自己家,於是周予辭獨自下車走回彆墅院子,彆墅又隻剩下兩個人,他解鎖大門進入彆墅內。

原本以為會是漆黑一片,但客廳點著一盞燈,張姨靠在沙發昏昏欲睡,一聽到外麵的響動聲她立馬驚醒,看見周予辭從黑暗中走入燈下。

張姨:“小辭,餓不餓?”

周予辭搖頭,他說:“您去休息吧,沒必要每次都等我。”

張姨站起來,她拍拍睡得渾身僵硬的胳膊肩膀,說:“小梨留了東西給你,我想等你回來就立馬給你的。”

“什麼?”大概是剛剛在車上睡了一會又吹了冷風,他嗓音微啞,看著張姨起身走向自己的房間,他在沙發前坐下握起張姨提前倒好的熱水在手中捂了捂手心,等到再次渾身發冷的身體再次回溫,他的思緒也跟著活泛起來。

張姨回來地給他一個紙袋。

會是什麼?

周予辭想,目光觸及到紙袋上的標簽時已經隱隱約約有個猜想,他拿到手,表情淡淡的並未展現出什麼,隻是對張姨說:“您早點睡吧。”

說罷便拎起紙袋回到自己的房間。

說是他的房間也不對,那一整層都屬於周予辭,將所有房間打通,隻留一道門,他睡覺的床擺在正中間,那是同樣不能被被人觸碰的私人領域。

周予辭將紙袋打開,裡麵是個紙盒,頗有重量,他將紙盒抽出來,猜測一點一點被印證,直到打開盒子,露出裡麵的東西。

那是一套西裝,高奢牌子的私人定製,價格有點貴,但以周予辭目前的財政狀況幾乎是隨便買的程度,但他永遠不穿這個牌子的衣服,沒有直接向所有人宣布不穿,隻是下意識的拒絕這個牌子的定製西裝。

第一次知道這個牌子是周予辭很小的時候,他的哥哥的成年禮上,那是一套黑色西裝,聽說訂了兩年,期間設計師來家裡為哥哥修改過無數次。

成年禮上穿上那身西裝的哥哥果然很好看,透著彆人觸碰不到的尊貴,周予辭躲在樓上看,看哥哥作為繼承人獨當一麵,父親驕傲的向所有人介紹自己的兒子,所有人在這天為哥哥的成年感到開心歡呼。

周予辭也想要一套那樣的定製西裝,或許是一個像哥哥那樣的成年禮——又或者是彆的什麼。

結果他什麼都沒有得到。

他成年那天分化,成為了一個Omega,父親來看時表現出一種欣喜,一種看到商品昂貴價格的欣喜,而早已經搬出去的哥哥自然沒有回來。

周予辭發燒燒得迷迷糊糊,沒有西裝,沒有成年禮,也沒有父親向外對彆人介紹自己的場景。

他隻是孤獨的躺在醫院的病床上,醒來時已經是生日的第二天,張姨端來一個小小的蛋糕祝他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小辭。”

他期望有個人這麼對自己說。

周予辭徹底打開紙盒,看到了藏在西裝外套內的信,他吞咽了下,如沙漠旅人遇到了綠洲一般,從心裡湧出一種濃鬱的想要的欲望,不斷翻湧著上升吞噬著他,同時周予辭感到一陣恐慌,一陣太好好到頭的恐慌。

他打開那封信,信紙上散發著屬於蘇梨身上才有的香氣,他曾經問過蘇梨那是什麼味道,她說隻是普通的洗衣液味道。

蘇梨笑著說:“就是那種很普通的,隨便那個超市都能買得到的洗衣液味道。”

此刻淡淡的香氣在夜色中像是一縷縹緲的絲線纏繞著周予辭的心臟。

字跡清秀,很工整,帶著蘇梨身上明顯的個人特征,她總是很認真的對待一切事情,周予辭幾乎都能想到她寫這封信時的認真神態。

信是寫給十八歲的周予辭。

兩頁紙的內容,溫柔祝福他未來人生漫漫找到自己所愛。

落款是:蘇梨

他看完,神色怔怔,心臟跳動猛烈,周予辭將信紙折了折,看見信紙背後一點黑色筆跡,他有所預感的翻過來,看見小小一句話。

小辭,彆等任何人來愛你,要自己愛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