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青氏巫王’四個字時,嬴槐身上的戾氣暴增。 但很快,嬴槐又將那暴戾的氣息給壓了下來。 隻是,暴戾之氣雖然被壓下來了,但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陰鬱之氣卻更加濃厚。 沈未白眸光一閃,覺得‘青氏巫王’對嬴槐來說,或許並不是一個沒有份量的人。 或許,這就是突破口! 她看向風青暝,兩人的默契,能輕易的讓風青暝懂得她的意思。 “聽說,青氏巫王受到了蠱神的反噬,死得很慘。”風青暝道。 嬴槐身上的氣息越發陰冷了。 “而且,還死不瞑目。我想,她可能在死之前都在想一個問題,那就是她的情郎到底有沒有喜歡過她。”沈未白幽幽的接著道。 嬴槐的五官開始猙獰起來。 “恐怕沒有吧。從一開始就是欺騙。” “是啊!隻可惜青氏巫王白費了一顆真心,卻換來如此下場。” “青氏巫王後悔嗎?” “與其說她後不後悔,我更想知道,她恨不恨那個男人。” “閉嘴!你們給我閉嘴!” 吼——! 嬴槐的長發被周身狂暴的氣息吹得肆意飛舞,他怒吼著打斷了沈未白和風青暝你一言我一句的對話。 這些話,讓他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人。 風青暝眸光一凜,茶色的眸子瞬間變得深沉,攝魂術瞬間施展…… ‘阿槐!阿槐!’ 嬴槐怒吼之後,頭顱突然變得昏昏沉沉,一個女子的聲音,不斷在他耳邊回蕩,那些早已經被他忘得乾淨的畫麵,亂入到他腦海之中,將他的大腦攪得一團亂。 “滾啊!”嬴槐瘋狂的捶打自己的頭。 無人知曉,此時此刻在他心口沉睡的本命蠱,突然蘇醒,身體忽閃出瑩光。 更無人知曉,嬴槐的本命蠱實際上曾是青氏巫王的本命蠱。 本命蠱,在蠱師幼年的時候,就開始養在身體裡,與自身的一切息息相關,就等同於蠱師的第二條命。 九大巫姓的聖女,在成為巫王之前,也是有本命蠱的,否則無法修煉蠱術。 隻不過,在被選中成為巫王的繼承人後,身體接納蠱神時,會把自己的本命蠱排斥出來。 一般來說,這種情況下,本命蠱無法存活。 離開宿主之後,本命蠱會死掉。 但,巫疆蠱術傳承那麼久,總有一些秘術可以讓被排斥出來的本命蠱存活著。 青氏巫王就悄悄這麼做了。 她本就抵觸成為巫王,與自己的本命蠱更是有著情感羈絆的,所以在本命蠱被蠱神排斥出來之後,她用了某種秘術,使其進入睡眠狀態。 一直到後來遇見嬴槐,被其欺騙,與之相知相愛。 當嬴槐提出,想要學習蠱術,找到脫離蠱神的辦法,還青氏巫王自由,帶著她離開巫疆,從此天高地闊,比翼雙飛時,青氏巫王就把自己的本命蠱贈與了他。 也是得於青氏巫王本命蠱的益處,才使得嬴槐在極短的時間內,就掌握了蠱術的精髓。 跟隨青氏巫王在巫王宮那間傳承著上古蠱術的密室中,他更是知曉了許多上等蠱術,運屍蠱也是在其中發現的。 在嬴槐離開巫疆,青氏巫王死去之後,他回到無相門,閉關繼續研究蠱術,也曾想過換掉本命蠱。 可本命蠱的培育必須要從小開始,他要重新養一隻本命蠱,相當於廢號重練。再加上,青氏巫王的本命蠱本就很厲害,在權衡之下,嬴槐還是繼續用了。 恐怕,那個時候做下決定的他,根本不知道在他決定繼續用青氏巫王的本命蠱時,就給自己留下了一個隱患……或許,這才是來自青氏巫王的報複! 攝魂術的催動下,本命蠱釋放出殘存的青氏巫王氣息,擾亂了嬴槐的思緒,讓他被拉入與青氏巫王的回憶之中,無法自拔。 “阿槐!阿槐?你不要我了嗎?” “阿槐,你為何要騙我?” “你可知我的心好痛好痛……阿槐,我在下麵好冷啊,你來陪陪我吧……” 嬴槐腦海裡,浮現出青氏巫王的樣子,甚至有她臨死時的慘樣。 風青暝和沈未白站起身,眸光凝重的看向中了攝魂術的嬴槐。 “阿炎,你怎麼樣?”沈未白見嬴槐如此癲狂,不放心的看向風青暝。 風青暝搖搖頭,“我沒事。” 他微微皺眉,猶豫了一下道:“我感覺,攝魂術隻是推動了一下。” “不管怎麼樣,這就是我們的機會。”沈未白說著,深幽的眸色漸漸沉了下來。“讓我來看看,母蠱到底在哪!” 嗡! 沈未白雙眸閃出淡淡紅光,身影一掠,出現在嬴槐麵前。 似乎是感受到危險降臨,嬴槐本能的抬手擋去。 然而,沈未白卻反手一抓,輕而易舉的擋下了他的招式,另一隻手,也扣住了他的天靈。 若是此時嬴槐是清醒的,定然會發現之前他還是低估了這二人的身手。 沈未白對嬴槐使出搜魂術,不屬於她的記憶,就如浪潮一樣,湧入了她的大腦。 或許是因為此時嬴槐情緒的不穩定,巨大而混亂的記憶同時衝擊,讓沈未白腦子裡被狠狠一刺,發出一聲痛苦的悶聲。 阿姐! 風青暝心中一急,卻沒有亂了自己的節奏。 他還要繼續拖著嬴槐,給沈未白爭取時間。 搜魂術,在沈未白閉上雙眼的時候,腦海裡就浮現出了屬於嬴槐的記憶。 隻是,那些記憶因為嬴槐的反抗,而混亂無章。 沈未白忍受著頭部一陣陣的刺痛,繼續在混亂的記憶中,尋找自己想要的東西。 嬴槐同樣感受到自己大腦被侵入的感覺,他想要反抗,掙脫,卻又被另一種力量拉扯著,控製著。 多少年了,他已經記不清多少年了,自己有這麼受製於人的時候! 他,還是低估了這兩個人!!! …… 破廟裡,蘇言向護衛吩咐,“帶上她,我們走!” “是!”護衛應聲向前,走向牆角。 藍翼收拾好自己的物品,站起來,眸光輕移看向角落的少女。 一時間,破廟中陷入一種詭異的安靜。 就連朝角落走去的護衛,也在這種安靜中放慢了自己的步伐。 “姑娘。”護衛走到含湮跟前,喊了一聲。 含湮依舊沒有反應,隻是抱膝卷縮著。 好在,有了之前的事,對於她的不理睬,護衛也沒有驚訝。他伸出手,去拉了含湮的胳膊。 ‘!’ 入手的感覺,讓護衛心中一跳,驚訝的看向她。 他覺得自己手中牽著的是骨頭,完全沒有皮肉包裹,又冷又硬。 按下心中震驚,護衛試探著用力,發現含湮完全沒有反抗,便用力將她帶了起來。 這一帶,他又感覺到這少女的體重極輕。 “姑娘,冒犯了。你獨自一人留在這裡,實在是不安全,不如與我們同行,也好有個照應。”護衛說完,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放心,我們不是壞人。” 含湮垂眸,眼神呆滯而空洞,宛若沒有靈魂一般。 護衛搞不清楚這古怪的少女,隻能按照蘇言的吩咐,將她帶著。 含湮走得很慢,每走一步,她身體就會傳出骨節響動的聲音,讓人聽起來格外的恐怖。 蘇言幾人自然也聽到了,臉色齊齊一變,卻也都沒有開口說什麼。 藍翼凝著她,沉默不語。 “先生。”帶著含湮走過來的護衛,在來到蘇言麵前時,才稍稍鬆了口氣。 如果可以的話,他真的不想離這古怪少女太近。 蘇言點了點頭,眸光從含湮臉上劃過,對眾人道:“走吧。” 說完,他帶頭走出破廟。 藍翼和另一護衛跟上,留下那名護衛牽著含湮的手腕走著。 身後不斷的傳出骨節摩擦的響聲,讓前麵行走的人感到毛骨悚然。 堅持了一會,蘇言深吸了口氣,忍受不住的轉身,卻隻看到兩人僵硬行走的畫麵。 護衛見他看過來,臉色難看的道:“先生,她似乎走不快。” 蘇言沉默了下,道:“那就有勞你背她走。” 護衛聞聲臉色一白,脊梁骨竄出一股寒意。他本能的想要拒絕,可是看到蘇言眸光沉沉的樣子,卻隻能將拒絕的話咽回去。“……是。” 護衛彎下腰,將含湮背了起來。 自又是一陣骨節摩擦。 但好在,隻響了幾聲,就停止了。 含湮安安靜靜的被背在背上,不言不語。 沒有再聽到那讓人頭皮發麻的聲音,蘇言心中鬆了口氣。但,看到護衛臉色難看的樣子,又皺眉問,“怎麼了?” 護衛冷汗從鬢角流下,聲音沙啞的道:“先生,屬下……我覺得這位姑娘實在是太輕了,我好像背的不是人,而是一具骷髏。” 蘇言眸光一縮,正準備出言嗬斥,就看到藍翼突然出手,一道銀光從她手中飛出,同時少言寡語的她喊道:“撒手!” 背著含湮的護衛頓時福靈心至,雙手一鬆,本能的向前一滾。 藍翼射出的那道銀光,似乎撞上了含湮的嘴巴,銀光被反彈回來,而因為護衛的鬆手,還有銀光帶去的力量,也將含湮掀翻在地。 銀光回到藍翼手中,蘇言才從這變故中看清,這是一把匕首!</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