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被藍翼握在手裡,而因為剛才匕首的阻擋,也導致了含湮的偷襲失敗。 “吼——!” 偷襲失敗的少女,從地上爬起來,五官變得猙獰恐怖,仰頭向天發出一聲長嘯。 劫後餘生的護衛,匆忙跑回蘇言麵前,神情裡的驚恐還未收回。 “這是怎麼回事?”蘇言臉色也變了。 哪怕他隻是一個讀書人,也能察覺到含湮的不對勁。 在場的人,都知道少女可疑,但卻從未想過,這可疑的少女會變了一個模樣。 此時,蘇言的問話,也正是其他幾人心中的不解,又還會有誰能回答他? “你到底是誰?”蘇言又一次問出。 這一次,問的人是含湮。 此時的少女含湮,一雙眼睛已經變成猩紅嗜血的血瞳,蒼白灰白的皮膚上,布滿了細如發絲的青黑細線,如蛛網一般在她的皮膚上顯現出來。 “藍姑娘她可是毒發?”這是蘇言唯一能想到的解釋。 藍翼抿唇,眉宇間向來的淡然清冷,都變成了凝重。 突然,少女的身體化為殘影,朝幾人衝來。 蘇言神情大駭,下意識的拉著身邊的藍翼後退。隻不過,他伸出的手卻撲了空,他想要拉的人比他更早一步的後退了。 兩名護衛心中也被恐懼占據,但保護蘇言的命令,還未忘記。 在蘇言後退的時候,兩人就默契的拔刀迎了上去。 雙刀交叉向前,這是一個以攻為守的招式,也的確與那道撞來的殘影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啊——!” 噗! 然,看似弱不禁風的少女,卻擁有著驚人的力量,撞擊之下,兩名護衛雖成功阻擋了殘影的靠近,卻也被這股力量擊飛,拋入半空,飛落到了後方,將蘇言和藍翼都暴露了出來。 蘇言瞳孔劇顫,下意識的捏緊了羽扇。 藍翼手中匕首一橫,眸光冷冽如冰。 殘影重新變成了‘柔弱’的少女,藍翼注意到她的膚色似乎又白了幾分。 少女的血瞳又變幻了幾下,藍翼無意中發現在變幻的過程中,血瞳裡出現了好幾種不同的紋路。 當紋路變幻之後,回歸沉寂的少女,仿佛被喚醒的凶獸般,又一次朝他們發起攻擊。 隻是這一次—— 砰! 不等少女靠近,她就倒飛出去。而她剛才所站的位置,卻多出了兩個穿著夜行衣,戴著麵具的人。 …… 半個時辰前,空寂無人的無相門中,三人對峙。 “啊——!”嬴槐好似被無形的力量牽製著,讓他手腳被束縛,隻能拚命掙紮。 風青暝下頜緊繃,臉色有些蒼白,鬢角和額頭都布滿了細汗,在太陽穴附近,還有青筋鼓起,那雙茶色的眼眸亮得嚇人。 另一邊,沈未白臉色也很不好看,她承受著大腦如千萬細針猛紮之痛,下唇都被她咬出了血印。 上一次,她對宋明貞用了搜魂之術,雖有反噬,卻也還好。 這一次,搜魂的對象換成了嬴槐,她才真切的嘗到搜魂反噬的可怕之處。 這與內功修為無關,而是關乎於一個人的心智堅韌程度。 一個本該死去的人,苟且活了下來,經曆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折磨,又因為複仇的執念支撐著活了那麼久,他的心智堅韌程度可不是一個宋明貞能比的! 若這一次,她的搜魂術被嬴槐反噬成功,恐怕等待她的不是吐幾口血的後果,恐怕命都能搭上,所以她不能失敗! 沈未白眸光一厲,深幽的雙眸中好像一顆石子落入幽潭,蕩起層層漣漪之後,那一層層漣漪化為了旋渦,越轉越快,越轉越快……旋渦中,仿佛有無儘的吸力,將她所凝視的人,吸入其中。 沈未白‘看到’的畫麵,又更清晰了些。 那些久遠而破碎的畫麵,不斷的在沈未白腦海中篩選排除,終於鎖定在一個少女的臉上。 …… 搜魂,是一種窺視他人記憶的秘術。 所見所感,就如同在看自己的記憶那般。 所見,所感,所聽,所聞…… 在沈未白‘眼中’或許隻是一張少女的臉,但通過嬴槐的記憶,卻能讓她知道,這個少女是誰,以及他與這少女之間所發生的事。 “找到了!”沈未白雙眸倏地一縮,幽深的眸光變得格外的明亮。 嬴槐果然如他們所想的那般狡猾,大戰之前,將母蠱轉移到了一個任何人都不會懷疑的人身上。 如若不是用了搜魂之術,恐怕他們也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母蠱‘消失’。 “啊——!”或許是察覺到自身的秘密,嬴槐突然爆發出可怕的力量,想要毀掉兩人對他的‘精神攻擊’。 風青暝和沈未白反應及時,在力量爆發的時候,及時收回攝魂術和搜魂術。 但,即便如此,那恐怖的力量橫掃過來,他們還是受到了不大不小的反噬,兩人連著退了幾步,同時吐出一口血液。 嬴槐掙脫了精神上的控製,此刻也憔悴不少。就連他那不朽的容貌,都多出了許多滄桑,仿佛一瞬之間老了幾十歲一般。 他看向沈未白和風青暝的眼神,格外的冷冽,殺意橫生。 風青暝擦掉嘴角殘留的血跡,雙臂上突然冒出火焰,在他掌中直接化為一把火劍直插嬴槐的心口。 嬴槐陰柔的臉滿是猙獰,他並不在乎這朝他而來的火劍。 然而,就在此時,嬴槐卻驚恐的發現,自己不能動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宛若化為鎖鏈,束縛了他的四肢,讓他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火劍朝自己逼近,然後毫不猶豫的刺入了自己的心臟。 “啊——!” 胸口傳來的劇痛,那種受製於人的無力感,將嬴槐裹挾著拽入了久遠的回憶,仿佛又回到了那段讓他最不堪的記憶之中,他無從反抗,隻能倔強而頑強的活著。 可是,這一次他連活著的資格都沒有了。 他緩緩低下頭,看向自己心口流血的樣子,低笑出聲:“嗬嗬嗬……你們就算殺了我又能怎樣?我早就說過,我要這個世界給我陪葬!殺了我,你們也改變不了什麼!” “這就不勞你關心了。”沈未白淡淡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嬴槐轉過頭看向她,那雙眼中的逐漸灰白。 “阿槐,阿槐?你終於來接我了,我等了你好久……” 在眼中的光徹底熄滅時,嬴槐仿佛又看到了那個巫疆女子。 …… “你們可是冥獄的人?”突然出現的人,讓蘇言心中大喜。 就憑剛剛那一手,蘇言就判斷他們不是敵人。看他們的穿著打扮,與冥獄的殺手有幾分附和。 第一次,蘇言心中升起一種,‘這筆錢花對了’的感覺! 不同於蘇言,藍翼是隻看到了沈未白的背影,就認出了她的身份,那雙冷眸中也閃過了一絲驚喜。 沈未白和風青暝沒有搭理身後的蘇言,隻是眸光凝重的看著眼前的詭異少女。 嬴槐死之前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他還布置了什麼後手? 但無論什麼樣的後手,都不妨礙他們先解決母蠱。 嬴槐的記憶,沈未白並未詳細的去看,這個老妖怪活了近百年,若是要一一看過去,那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所以她隻是找了她想要知道的那部分記憶。 隻是,還未等兩人動手,平靜的少女,突然揚起頭,再次發出一聲尖銳的嘯聲—— “啊——!”聲音尖銳得,幾乎能刺破鼓膜。 蘇言等人,都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仿佛晚一步,就會有利劍刺穿雙耳一般。 “不好!”風青暝眸光一凜,拉著沈未白後退。 蘇言幾人也反應極快的跟著後退。 那發出高頻尖叫的少女,乾瘦的身體迅速膨脹,完全不給人反應的時間,就直接爆裂! 然,粉身碎骨的不是血肉,而是一地密密麻麻的蠱蟲,迅速的朝四麵八方散去。 沈未白眸光一沉。 不必想也知道,母蠱就藏在這些蠱蟲之中。 這或許就是嬴槐的後手。 但,母蠱不能脫離人體太久,否則就會死亡。 “這是什麼?”蘇言發顫的聲音傳來。 “啊!”與此同時,他的一名護衛也發出慘叫。 沈未白和風青暝轉眸望去,就看到那慘叫的護衛,身體迅速的乾扁,一個強壯的男子,瞬間就變成了一具被人皮包裹的骷髏。 當他摔在地上時,他的天靈出現一個黑洞,一隻蠱蟲迅速的爬出來,彙入了蟲潮之中。 沈未白和風青暝當下便追了上去。 蟲潮彙聚成海,快速的向前方移動。那剛剛吸飽了新鮮血液的母蠱,就隱藏在其中。 沈未白和風青暝的臉色都有些不好看。 這母蠱顯然超出了巫疆傳統蠱術的範疇。他們不得不承認嬴槐是一個天才,他不僅用短短幾年的時間,偷學了巫疆蠱術的精髓,更是將其加以改進。 就如同這母蠱,尋常母蠱離開宿主身體,就會死亡。 而嬴槐養出的母蠱,不僅能脫離宿主身體,還能吸食不同人的精血活命,直到尋找到下一個宿主! 這簡直比屍傀還可怕!! 屍傀殺人,尚有反擊之力。母蠱殺人,隻是在呼吸之間!!!</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