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隊過了後遮婁其王朝,前方便是索蘭奇王朝。
索蘭奇國的大致地盤,相當於印度的古吉拉特邦,再加一小部分拉賈斯坦邦。
這個國家,正處於鼎盛時期。
海洋貿易繁榮,手工業發達,宗教文化包容而興盛。
在整個印度地區,都不咋受待見的梵天,索蘭奇國卻給他修建了神廟。
被驅趕得到處流亡的耆那教徒,索蘭奇國卻願意收留。因此耆那教徒紛紛遷徙至此,創造出燦爛的文學和藝術。
甚至就連拜火教,都能在索蘭奇國立足。一部分索蘭奇銀幣,正麵印著國王頭像,反麵印著拜火教聖壇。
在索蘭奇最大的海港逛了幾天,大明文官們都非常喜歡這裡。
因為這個國家,在印度比較另類,在中國人眼裡反而顯得正常。
比如遍地都能看見的耆那教白衣派,他們主張男女都能獲得救贖,甚至主張各個種姓一律平等。他們熱衷於手工業和商貿,崇尚勞動致富,允許僧侶結婚生子。
“此國應該能在印度大興。”胡銓評價說。
朱孝忠卻連連搖頭:“梵天神主生(創造),耆那教也反對暴力。此國推崇這兩樣東西,就像一個隻會賺錢的富人,周邊卻住著無數強盜。恐怕我們一路遇到的印度諸國,最早滅亡的便是這個索蘭奇國。”
虞允文也說:“對,索蘭奇國太文明了。文明自然是好事,但還需要刀劍來保護。我聽商賈說,此國雖然越來越富庶,文教也越來越興盛。但近百年來,已丟失大概五分之一的國土。”
此國的王族,是拉其普特人的一支。
血脈構成極其複雜,屬於塞種、貴霜、匈奴、安息、希臘、嚈噠(來自蒙古草原)等東西方各族的混血。
聽說有大明使節團抵達港口,國王派遣宰相騎快馬來接洽。
他們贈送大量金銀、象牙和寶石,換取大明的絲綢、瓷器、漆器等物品。
又請求派使者隨行,前往大明搞文化藝術交流,希望獲取大明的繪畫、雕塑、詩歌等等。
大明使者們非常高興,都喜歡跟這樣的文化人打交道。
船隊再度啟程,胡銓在船艙裡做記錄。
他對索蘭奇國極儘讚美之詞,並認為從占城到印度,此國是最文明開化、繁榮富庶的異邦。
繼續往前,是信德王朝(巴基斯坦信德省)。
這裡已呈半綠化狀態,有很多高種姓貴族,直接就是阿拉伯人、波斯人的後裔。
海貿也基本被阿拉伯裔、波斯裔控製,底層多為崇尚農業耕種的婆羅門教徒。
更前麵是馬克蘭(伊朗、巴基斯坦交界帶的沿海地區),這裡很窮,且民風剽悍。
海盜極為猖獗!
許多來自波斯灣周邊的海盜,被本國勢力驅趕之後,也逃到馬克蘭地區。
不過,大明船隊一看就不好惹,這些海盜紛紛選擇躲避。
……
來到波斯灣,隨行的塞爾柱、阿拉伯商賈,引導大明官方和民間船隊,在波斯灣各個港口進行貿易。
所到之處,必然引起轟動。
而真正的頂級貨物,卻要運往伊斯法罕,賣給塞爾柱蘇丹桑賈爾。
使節團被允許帶三百士兵隨行,在波斯灣北部海港登陸,沿著崎嶇山穀一路北行。
有官員全程陪同,但隨行翻譯卻是商賈。
由於保護大明使者的三百士兵,有兩百個都是騎兵,本地官員非常貼心,還給他們征調民夫和草料。並且給大明騎兵安排牲畜,幫忙馱運盔甲,讓戰馬能夠充分休息。
虞允文看著被征來的民夫,一個個衣衫襤褸、麵有菜色,表情麻木如同行屍走肉。
虞允文忍不住感慨:“塞爾柱的百姓,相比前宋民夫也不如啊。”
胡銓說道:“這裡的百姓非常窮困,遠遠不如印度的索蘭奇國。”
行進一日,來到山間村落。
休息吃飯的時候,程瑀在村落附近散步,撥開雜草看了看,回來說:“有耕地還未恢複,這個村落也殘破。聽聞塞爾柱連年征戰,疆域極為遼闊,看來是窮兵黷武換來的。”
虞允文笑道:“便如那金國,實屬正常。”
在陸上行進數日,遇到一座大城。
程瑀問道:“這裡的城牆高大堅固,來往商旅也多,怎麼有些房子荒廢了?”
商賈瞅了瞅隨行的塞爾柱官員,用漢語解釋道:“這裡叫設拉子,曾是最大最富庶的城市。因為戰爭,這座城市變成廢墟,最近二十年才開始恢複。”
這個商賈的回答,明顯有所保留。
波斯地區最大的城市設拉子,就是被塞爾柱人給摧毀的!
就連塞爾柱的首都伊斯法罕,百年前也被他們夷為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