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從哪裡聽來的?”嶽飛問道。
嶽雲笑著說:“軍校老師啊。樞密院和兵部的大員,好多都要抽空來軍校授課,他們會講許多不那麼保密的內情。孩兒在軍校表現優異,幾位郡王、國公都對俺極好。”
……
李察哥終於帶著援兵到了,他見麵就問:“明軍到底來了多少?”
“不太清楚,聽說是二十萬。”李全祿羞慚回答。
“胡說八道!”
李察哥大怒:“這裡若有二十萬明軍殺來,明軍在陝西那邊早就全麵出兵了。天德軍城丟了,河西之地也丟了,你竟然還沒搞清楚敵軍的數量。”
李全祿隻能辯解道:“偵騎探馬很難衝過去,草原上到處是明軍的輕騎。以前的遼國草原各部,全都投靠了明國,這次也被帶著殺過來。真……真搞不清楚明軍來了多少。”
威福軍司的監軍曹煜說:“晉王殿下,不如死守兀剌海城,等到天降大雪明軍自退。”
“守城還是野戰,這個先彆決定,把明軍有多少搞明白了再說!”李察哥越說越氣。
他分遣三千步兵,增加沿途礙城的兵力,同時派出更多輕騎出去打探。
而韓世忠、嶽飛那邊,則沿途攻打礙城。
那些礙城,是一個個小城堡,要麼建在黃河邊上,要麼建在陰山南麓。
西夏稍微富裕的時候,每個城堡都要屯足糧食,並且每隔兩三年進行修繕。但現在不行了,屯糧嚴重不足,城堡也多年不修,個彆城堡甚至呈現荒廢狀態。
為啥會這樣?
一是朝廷撥款不足,二是錢糧被貪汙。
西夏朝堂上的君臣,自然害怕大明,認為應當振興武備。可地方文武哪管恁許多?尤其是在天德軍城以西的地區,這裡距離大明邊境還遠,一個個都覺得不會打仗,經手的錢糧可勁兒貪掉。
就在昨天,韓世忠、嶽飛分兵殺向一處礙城。先頭部隊距離城堡還有十餘裡,城堡裡的守軍就紛紛棄城而逃。
誰死守,誰傻瓜。
夯土城堡的一麵牆都快塌了,長期風吹日曬雨淋,已經三四十年沒有修繕過!
上次修繕,還是宋徽宗剛登基的時候。
從各處城堡逃回的西夏守軍,為了推卸自己的責任,全都講明軍至少來了十萬,有人甚至稱明軍來了三十萬。
李察哥派出去的輕騎兵,同樣無法接近明軍主力,隻能在中間地帶的草原跟明軍輕騎纏鬥。
直至明軍把西夏礙城拔除七八成,終於有西夏勇士領著十多個輕騎,在廣袤的草原上鑽空子潛入,偽裝成契丹騎兵接近明軍大營。並且還繞去明軍大營的來路,仔細查看明軍造飯留下的灰燼。
又有西夏輕騎繞去黃河南岸,白天躲在沙漠地帶,夜裡順著黃河疾馳,摸到天德軍城外偷偷觀察情況。
李察哥終於大致摸清楚明軍的兵力:天德軍城有數千兵留守。韓世忠、嶽飛的主力,應該不超過五萬人,甚至可能僅僅隻有三四萬。
李察哥開始糾結,是該野外決戰,還是該據城死守。
這些日子,威福軍司在瘋狂抽丁,本地兵力就已超過三萬五千人。
李察哥帶來的援兵,共有步騎四萬多人。
更西邊,鎮燕軍司的援兵,也來了一萬多人。
也就是說,李察哥麾下的總兵力,已經超過九萬之數,是明軍兵力的兩倍有餘!
但是,威福軍司、鎮燕軍司久未打仗,兵甲奇缺戰鬥力著實有限。
李察哥從南方帶來的援兵,相對來說要精銳得多。
鐵鷂子自然不用贅述,就算是抽丁出來的士兵,也至少都能有一件祖傳皮甲,甚至還有很多穿著祖傳鐵甲——那裡的部落更富裕,而且祖上經常劫掠宋國,個彆部落還有朝廷賜下的鎧甲。
李察哥心裡盤算著:明軍主力殺來三四萬人,很多來自草原各部,那些草原騎兵不算什麼。那麼明軍真正的精銳,恐怕也隻有一萬左右。一萬明軍精銳,我麾下的將士能否打得過呢?
換做以前,李察哥不會想這麼多,早就帶兵殺過去了。
可他在河湟穀地,被楊誌用火器打出了心理陰影,還又被金國騎兵打出了心理陰影。大明又把金國給滅了,這讓李察哥對明軍的戰鬥力更加恐懼。
以至於,手握兩倍於敵的兵力,李察哥卻不敢貿然出戰。
“晉王殿下,京師發來急信!”
李察哥拆信一看,頓時火冒三丈、鬱悶無比。
他之前已經收到定州叛亂的消息,現在收到的卻是靜州、懷州、順州也有部落造反。
朝廷正在四處平息起義軍,由於糧草難以快速籌集,須從朝順軍司的軍倉調糧——那裡是李察哥的軍糧始發站。
李察哥茫然望著城外,他已經無法據城死守了,必須出城跟明軍打一場。
九萬大軍,人吃馬嚼,糧草撐不住的。
以威福軍司的存糧,本來可以撐過冬天。
但那該死的李全祿,上次帶兵救援天德軍城,莫名其妙不戰而逃,還扔下大量糧食和牲畜給韓世忠。李察哥甚至懷疑,那家夥是不是貪汙太多在平賬。
李察哥召集眾將,也不說糧草不夠,隻雲淡風輕、自信滿滿的笑道:“我已摸清敵軍虛實,明軍主力雖有三四萬,真正的精銳卻隻五六千。爾等各自回去準備,我擇日就與明軍在草原上大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