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夏商時期,這裡沃野千裡,羌戎等民族於此遊牧。
秦漢時期,關東地區的百姓,陸續遷徙至此開墾。
此後朝代變換,時而放牧,時而農耕,最終形成半耕半牧。
水土流失逐漸嚴重,許多地方變成光禿禿的黃土山梁。
西夏剛開國那幾十年,官府還曾組織百姓開挖灌渠。這幾十年來,灌渠早就堵塞荒廢,農作物從小麥逐漸變成小米。
六月,旱情愈發嚴峻。
這裡的三個部落酋長,聯合召集十多個曾經的大牧主、大田主商議造反。
酋長星多保忠憤怒道:“我們去年在靈州投降,雖說沒什麼功勞,卻有許多苦勞。幫著穩定治安、搬運輜重,累死累活卻換來什麼?那可惡的炫州知州、州判、指揮使,招我們的族眾去疏通灌渠,結果隻疏通黃河兩岸的灌渠。我們這裡的灌渠,一條都沒有疏通!”
“我早就已經打聽過了,彆的部落在靈州疏通灌渠,領到糧食比我們多得多!我們這邊,累死累活挖渠,隻能領一點糧食糊口。還有靈州分給百姓的種子和牲畜,是我們這邊的好幾倍。人家靈州還給鋤頭鐮刀,我們這裡一樣都沒有!”
“在座的各位,都是大牧主、大田主。投降之後沒什麼賞賜,卻還要分走我們的牧場和農田。在大明第一年就這樣,今後還不越過越艱難?”
“我聽說,西北、東北那些州縣,到處都有災異發生。這肯定是大夏曆代皇帝的英魂回來了,他們會保佑我們趕走明軍。我們在這裡起兵,還有其他部落在彆處起兵,到時候推舉一個宗室興複大夏!”
類似場麵,在寧夏各個地方出現,但情況又有所不同。
鳴沙縣東邊的三部起義,確確實實是被官府逼的。底層農民、牧人雖然分到了農田和草場,但拿到的賑災糧、種子、牲畜嚴重不足,官府甚至連一把農具都懶得發。以工代賑修繕水利,也隻在黃河兩岸搞,這邊的貧瘠黃土地啥都沒撈到。
從上到下,各個階層,都被煽動起來造反!
再說石州那邊,就又不一樣。
首領們剛開始煽動,就有小牧主跑去報官。
不是牧人報官,而是小牧主報官。
在農耕地區,有大地主和中小地主。
在草原地區,也有大牧主和中小牧主。遼國如此,西夏亦如此。
中小牧主類似草原上的“良家子”,屬於被征兵的主要群體。西夏那些編製較大的精銳兵種,至少一半兵源都來自中小牧主家庭,因為他們有財力保養戰馬、武器和盔甲。
遼國和西夏得了一樣的病。
由於頻繁戰爭、貪汙腐敗、兼並加劇,導致社會支柱階層(中小牧主)愈發貧困,並且數量日趨減少。
於是乎,稅源和兵源受到影響,招募的部隊戰力嚴重下降。
你可以理解成,一個現代國家的中產階級,數量日漸萎縮且趨於貧困狀態!
甚至有許多小牧主,窮到要給彆的牧主做牧人。
也就是小地主跑去給人做佃戶。
大明去年剝奪草場和田產,隻對大地主、大牧主下手。
數量更多的中小地主和牧主,其實是沒有動的。他們雖然資產不變,但減輕了賦稅,也減輕了兵役,隻覺渾身輕鬆有了盼頭。
現在大地主、大牧主煽動造反,中小地主和牧主怎麼可能全都願意跟隨?
有人被煽動得失去思考能力。
有人聽了煽動,卻嚇得趕緊去報官!
石州指揮使接到舉報信息,立即帶兵殺過去。那些大地主、大牧主還沒完成串聯,就被大明駐軍一股腦兒逮住,通通按照造反進行處理。
說實話,隻要各府縣的文官武將不亂搞,那些西夏餘孽是鬨不起來的。
因為大明官府團結了大多數,中小地主、中小牧主、農民和牧人,通通都站在大明這一邊!
或許他們不敢公然拒絕造反,但絕對有人跑去官府報信,而官府又能迅速調兵鎮壓。
哪個州縣鬨大了,那裡的文官武將肯定有問題。
鳴沙縣的亂子就鬨得很大,近萬起義軍翻山越嶺,殺到黃河東岸的肥沃地帶才被發現。
在此之前,一個報官的都沒有。
黃河東岸百姓,要麼被裹挾加入叛軍,要麼拒絕作亂被殺死。
被殺死的,甚至有一些是陝西移民。他們連選擇的權力都沒有,被甄彆出來直接砍頭!
就在起義軍渡河時,西岸百姓紛紛往城裡逃,縣令卻死活不願開門,因為害怕百姓裡麵混入奸細。
無數百姓隻能逃去彆的縣,或者拖家帶口往山裡鑽。
當天晚上,炫州指揮使蒲泉,就帶著五百將士騎馬殺來。直接夜襲大營,一萬多起義軍被殺潰,追亡逐北數十裡斬殺無數。
走秦檜的關係,跑來做知州的楊願。
還有州判晏順清,以及鳴沙縣令,跟指揮使蒲泉一起報功。
他們僅僅死傷個位數,就消滅了一萬多亂賊,這是活脫脫的大功一件啊。
但也有瑕疵,亂賊燒毀了幾處倉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