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國祥說:“還是老樣子。白三郎去洋州了,還讓我轉告你一聲,說沒有當麵告彆頗為遺憾。”
“既然沒事了,要不要去打穀場看看?我把那些弓手都收拾得服服帖帖。”朱銘想在老爸麵前炫耀炫耀。
朱國祥卻完全不給麵子:“不必,天快黑了,我還要趕回去吃飯。”
朱銘一聲歎息:“唉,還是應了那句話,有後媽就有後爸。朱院長,你這個親爸,都快變成後爸了,一點也不關心兒子。”
“什麼亂七八糟的,”朱國祥懶得瞎扯淡,隻提醒道,“這些船上裝著糧食吧?我都沒看到幾個兵,當心山賊夜襲把你糧草燒了。”
朱銘解釋說:“我故意的,山寨不易強攻,得想儘辦法引他們下山。”
“你心頭有數就好,”朱國祥叮囑道,“等你攻下山寨,立即派人給我報信,我好去跟老白員外聊聊。”
“現在就可以去找他,”朱銘拿出一封信,胸有成竹道,“等他看完信件,什麼恩怨都能解開”。
朱國祥揣著書信回船上,一路心情複雜。兒子那蛇吞象的計劃,讓他始終擔憂,卻又頗為期待。
誰不想做大事啊?
在上白村登岸,朱國祥徑直去白家大宅,很快就見到老白員外。
“朱相公請坐!”老白員外熱情相迎。
朱國祥拱手坐下,開門見山道:“我剛去了下白村,白宗敏已死,財產皆被官兵查封。”
“俺也有所耳聞,這廝勾結賊寇,遲早惹來殺身之禍。”老白員外當然知道啥情況,就是他暗中聯絡盧官人,一起請求向知縣殺人的。
隻有一點很意外,老白員外萬萬沒料到,朱銘竟然能夠掌控那些弓手。
朱國祥把書信遞過去:“這是犬子所寫,請老員外過目。”
老白員外展信細讀,內容寫得非常直接。
就是分贓,向知縣要錢,朱銘要黑風寨,老白員外要下白村。人人得利,皆大歡喜。
順便還解釋一下,他不是向知縣的人,讓老白員外看完信當場燒掉。
將書信湊近油燈,一點點燒作灰燼,老白員外不禁感慨:“令郎真是能做大事的。”
朱國祥說:“犬子頑劣,不知天高地厚。”
“哈哈,這就是謙虛之言了。”老白員外笑道。
他對朱銘的利益分配方案很滿意,從頭到尾,他就沒想過染指黑風寨,隻想趁機吞了小白員外的產業。
這廝讓家仆扶著,親自把朱國祥送出正門。
隨即又把白大郎叫來,吩咐道:“拿出家裡的錢財,立即裝船運去下白村,今晚便把田產和店鋪買到手!”
白大郎全程不知情,仔細詢問之後,激動得說話都在發抖。
從今往後,沒有什麼上白村、下白村,也沒有什麼老白員外、小白員外。隻有一個白村,隻有一個白員外,這裡全都是他白家的!
老白員外……嗯,今後就叫他白宗望。
白宗望左思右想,害怕兒子處理不好,乾脆親自出馬,讓人把他背上船。
見到向知縣的仆人監軍,白宗望說:“未免夜長夢多,今晚便交割吧。俺將錢財都帶來了,隻買田產、茶山和店鋪。”
“俺也這般想的。”仆人監軍笑道。
雙方討價還價,足足兩個時辰,總算完成交易。
向知縣拿這麼多固定資產沒用,因為距離縣城太遠了,隻能全部賤賣給白宗望。就連一堆高利貸憑據,都打包作價二十貫,一股兒的賣出去。
白宗望帶著一堆契書回家,中途對兒子說:“明日召集下白村的村民,拿出他們的借貸憑據,當場一把火燒掉。他們欠白宗敏的錢,今後可以不用還了。”
白崇文有些舍不得:“爹,這可是一大筆錢啊!”
白宗望斥責道:“村子都是俺家的了,還盯著那些借據作甚?當務之急,是儘快安定人心,讓那些村民知道,咱跟白宗敏不一樣。”
“是。”
白崇文隻得應承,但心裡還是不舒服,他對錢財看得很重。
更何況,為了買下那些產業,白家都快把現金給掏空了,如今家裡隻剩下一千多貫。
看著兒子離開,白宗望一個人坐在房裡,臉上終於露出暢快的笑容。
上下白村連為一體,家中田產直接翻倍,他終於達到自己的人生巔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