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如此局勢,士子究竟該怎麼辦?
朱銘不能說,也不敢說,大家慢慢猜去。他隻是做做心理引導,每個人都可以有不同的理解。
眾士子在大明村住了幾日,便陸陸續續告辭,趕回家裡過冬至。
令孤許站在船頭,望著江水沉默不語。
朱銘目送他們離開,也是一言不發。
白祺歪著腦袋問道:“大哥在想什麼?”
“一點小事。”朱銘笑著拍拍白祺的頭頂。
從戶部那邊打聽到的消息,大宋的財政開支已經炸裂了。
隻論官吏俸祿和士卒軍餉,趙匡胤那會兒是每年150萬貫。王安石變法時期,已經飆升到300萬貫。元豐改製,官員俸祿增加,於是暴漲到400多萬貫。
宋徽宗繼位之後,俸祿和軍餉達到600萬貫。
現在,接近1000萬貫!
這還隻是每年的俸祿和軍餉,並沒有包含其他軍費開支,甚至沒有把軍糧包括在內。
宋徽宗大興土木也夠折騰,隻說一個艮嶽,沒人能搞清楚花費多少錢。反正建造完畢之後,占地約750畝,平地壘起山峰,最高處150多米,亭台樓閣、奇石花草無數,前後動用幾十萬民夫。還分為兩個山嶺,引江水灌注其中。
如此搞法,當宋徽宗想贖回燕京時,金人僅出價百萬貫,大宋朝廷都湊不齊現金,還得用各種物資來抵賬。
朱銘牽著白祺回家,思考一個很重要的事。
自己在方臘起義之時,也跟著在漢中起兵,如果完全占領四川能給朝廷造成多大的財政壓力?
算來算去,發現根本沒法算。
即便朱銘打聽到戶部的某些數據,也完全搞不清楚朝廷歲入是多少。
比如,曆史平定方臘之後,由於朝廷極度缺錢,於是開征經製錢。即在各種商稅當中,每貫多征20文。僅靠這個,就能征到田賦的三倍多。
擠一擠,似乎就能擠出稅來。
宋高宗渡江的時候,東南三路長江以南的江蘇、浙江、安徽,以及鄱陽湖北部歲入不足千萬貫。僅過了三十年,東南歲入就漲到六千五百多萬貫,趙構是怎麼把賦稅增加六倍,卻沒有把老百姓逼死逼反的?
大宋的收稅能力簡直成迷。
北宋末年,四川地區貢獻的財政,比東南地區還多,約為1500萬貫左右包含地方截留!茶葉和食鹽,是四川稅收主力。
朱銘把亂七八糟算的那通賬,扔進火盆裡燒掉,感覺自己真的可以策應方臘起義。
東南和四川一起造反,能把大宋財政給打爆!
西軍再牛逼又咋樣?
隻需借助山川地形,守那麼一年,西軍士卒恐怕連糧餉都夠嗆。
但如果提前造反,“正義性”就會欠缺。
這個所謂正義性,是對主流輿論而言。大家都知道皇帝賞識朱家父子,他們造反屬於恩將仇報,會瞬間背“不忠不信”、“忘恩負義”的罵名。
如果靖康之後造反,就順理成章得多。
朱銘提起毛筆,開始給老爸寫信,全文使用拚音,商量造反的時間問題。就算不理會時間,也得考慮“正義性”,父子倆現在受恩太多,是時候該觸怒皇帝了。
噴蔡京不會惹惱皇帝,宋徽宗樂意有人這樣做。
得噴朱勔,噴花石綱,勸諫皇帝不要修建艮嶽,不要再搞各種土木工程。這肯定讓皇帝不高興,最好父子倆一起貶官!
遭遇越慘越好,既能博得世人同情,還能賺到為民請命的聲望。
“這是什麼字?”白祺瞅著拚音。
朱銘笑道:“天書。”
白祺問道:“大哥,俺能學天書嗎?”
“等你學問精進之後,再傳授給你。”朱銘敷衍道。
“哦。”白祺不再糾纏此事,繼續用好奇的眼神,觀看朱銘寫天書。
一封書信寫完,朱銘問道:“可有習武?”
白祺搖頭:“婆婆讓俺好生讀書,長大了也科舉做官。”
朱銘說道:“今後跟著張三叔習武婆婆問起來,就說世道將亂,習武才能防身。”
“好。”白祺非常高興,哪個小孩子不喜歡舞刀弄棍?
接下來的日子,朱銘每天都看書和練武。
他看的書叫武經總要這玩意兒不好搞到,他通過老爸才弄來一套。
張廣道、李寶、張鏜、鄧夏,還有回村的白勝,全都跟著一起學。鄧春跟著石元公,招募冶鐵戶去了,等他回來也要學。
暫時沒看的分卷,扔給劉師仁謄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