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企宗得知竹山淪陷,自己的後路都被抄了,嚇得白天猛攻一場,入夜之後立即開溜。
害怕被義軍發現,他連糧草都不敢燒,隻每人攜帶一些離開。
關勝探查到官兵開溜,立即率領全軍追擊,天亮時分終於追上。
雙方在溢水鎮大戰,官兵士氣低靡,交戰片刻便全軍崩潰。
辛企宗見識不妙,帶著親兵飛快逃離戰場,一頭撞上從竹山殺來的李寶和陳子翼。
李寶、關勝二人就此合兵,卻苦於沒有足夠船隻,隻能順著武陵河徐徐進發。
直到張廣道派船來接應,這才坐船往牛首鎮趕去。
“自古守襄必守樊,攻襄也必攻樊,”李寶說道,“須得先把樊城拿下。”
張廣道笑道:“那就先攻鄧城。”
此言一出,金州眾將大笑。
李寶不解其意問道:“為何發笑?”
關勝解釋說:“鄧城第一大族魏氏,有子弟名叫魏應時,乃大將軍的親傳弟子。”
李寶點頭道:“這俺知道,還一起去過黎州。”
張廣道說:“從金州發出的細作,全都要去魏家走一趟,領取足夠的盤纏。南方帶回來的消息也是先送到魏家。甚至連金州對外購買的軍糧,有一些也是魏家幫忙聯係的。魏老太公曾拒絕朝廷征辟,對大宋朝廷失望透底,任由孫兒幫著義軍做事。”
魏泰不是對宋徽宗失望,而是對大宋朝廷感到絕望,自從妹夫曾布被貶謫而死,就認為這朝廷已經沒救了。
正好,朱家父子看起來,像是能改朝換代的!
北宋時期的樊城,城牆早已年久失修,隻是鄧城下轄的一個商業大鎮。
拿下鄧城縣,從陸路就能順手攻占樊城鎮。
張廣道率領大軍逼近鄧城,這裡全是本地鄉兵在防守。
從魏家莊把魏泰、魏應時爺孫倆請來,魏泰這老頭子親自去勸降。
雖然平時人嫌狗棄,但魏泰威望還是極高的。盾牌手保護著他在城下一頓喊,城內的鄉兵紛紛放下武器,鄧城縣令不願投降,直接被一群鄉兵給捆了。
張廣道於是揮師樊城,還沒走多遠,負責打探消息陳子翼,就帶著騎兵回來報告:“童貫坐船棄城而逃,極有可能是往南陽而去。”
“這沒卵子的閹賊,怎就不敢留下來打一仗?”張廣道氣得破口大罵。
張廣道的精銳部隊,在武陵河口被惡心地形堵住,早就憋了一肚子邪火無處發泄。
特彆是李寶千裡奔襲立下大功,張廣道也急於證明自己,隻求跟童貫大軍真刀真槍乾一場。
然而,童貫除了逃跑還是逃跑,張廣道仿佛手握一把絕世神弓找不見靶子。
其實童貫是真想死守襄陽啊,丟掉這裡罪過太大,但另有意外發生!
兩日前。
荊門知軍發來消息,賊寇鐘相占據江陵之後,往北逃來的百姓越來越多。
一會兒說公安被鐘賊占了,一會兒又說石首被鐘賊占了,甚至還帶來王稟全軍覆沒的消息。
荊門知軍手裡沒幾個兵,嚇得整天睡不著,聽說童貫回到了襄陽,連忙請求童貫分些部隊過來。
“這個王稟,怎敗得比咱還慘?”童貫氣得不行。
辛興宗說:“王稟手裡的軍隊,本就是我們挑剩下的,全軍覆沒也極有可能。那鐘賊多半是朱賊的部將,若是多占幾個州縣,裹挾更多賊兵北上,襄陽這裡可就是腹背受敵。”
此時鐘相已經稱帝,但消息還沒傳到襄陽,童貫把鐘相也當成朱銘的人。
童貫思忖道:“確實難以應對啊,若賊寇隻從上遊攻來,襄陽城高池深肯定能守住。可若是鐘賊從南麵來合攻,到時候咱們逃都沒處逃。”
辛興宗歎息說:“丟失襄陽大城,罪不可恕,不能棄城而走的。”
童貫咬牙發狠:“隻要手裡的兵還在,再大的罪過也能壓下去!隻盼陝西那邊也大敗收場,幾路皆敗之下,咱這裡潰敗也就不算什麼。”
“此言有理,”辛興宗嘀咕道,“就怕種師道大勝賊兵。”
童貫說:“他勝不了,四川那些並非尋常賊寇。一個姓張的賊將,就把咱們殺得大敗。漢中可是朱賊親自坐鎮,又道路艱險難走,種師道怎麼可能勝?”
辛興宗點頭:“但願如此。”
童貫說道:“快快去準備隻帶勝捷軍和開封兵走,其餘籍貫的廂軍和鄉兵都不要了。人太多船裝不下,得騰出船艙運糧食。先撤去南陽,若南陽守不住就撤往潁昌。”
兩人立即去做撤退準備,除了勝捷軍和開封籍士兵,其他部隊全都要被他們舍棄。
襄陽乃戰略要地,丟失此城的罪過太大了。
他們隻求陝西官軍大敗,最好是西軍全軍覆沒,這樣才能蓋過南襄盆地淪陷。
隻要我手裡有兵,皇帝在處罰時,就要認真考慮後果。
隻要彆人比我敗得更慘,那我的戰敗就不算什麼!
童貫是懂辯證法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