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來貴寶地0422休戰初來貴寶地0422休戰
江陵城北兩裡,六千人列陣而立。
撤軍時撤到北邊的民夫,除了部分看住糧草,剩下的全回來打掃戰場。
楚軍扔掉的武器都撿起來,楚軍屍體的甲胄也扒掉,但屍體上的衣服還留著。一具又一具屍體,被整齊排列在城外,等著鐘相派人來接收。
護城河裡也飄滿屍體,有些甚至已飄進長江,這個就愛莫能助了,得鐘相那邊自己撈。
鐘相站在城頭,看著民夫搬屍,良久才對身邊將領說:“你們帶著士卒和百姓,從東西兩側城門出去,等敵人走了就把屍體搬回城裡。護城河裡的屍體,也都打撈起來,朕要為戰死的士卒超度靈魂,讓他們乾乾淨淨去大光明國。”
超度亡魂是摩尼教的重要儀式。
因為教義說,人類是魔鬼的子孫,明尊就是來人間拯救靈魂的。
摩尼教受拜火教影響極大,按理說是既不能土葬也不能火葬的。但宗教總得入鄉隨俗,中國人口眾多,哪來恁多空地高山搞天葬?
眼前這麼多屍體,必須一把火燒了,否則極可能爆發瘟疫。
那個叫程鵠的軍中文職又來了,還帶來東聖公夏誠的屍體,對負責搬屍的將領說:“我軍乃仁義之師,不會虐待俘虜,就連敵人的屍體也不會侮辱。死者為大,今特來送回貴國東聖公遺體!”
楚軍將領雖然對朱銘恨之入骨,遇到這種事情也隻能抱拳:“多謝!”
程鵠又說:“請轉告貴國皇帝,大元帥想跟他談談,由本人全權負責談判。”
不多時,程鵠被請進城內。
鐘相已經沒戰前那麼有氣勢了,問道:“還有什麼可談的?”
程鵠說道:“貴軍恐怕沒剩多少人了吧,一萬還是兩萬?就算能逃回去三萬人,又剩多少兵甲呢?潰兵逃跑的時候或許來不及脫甲,但兵器多半會扔掉。我知道楚軍不乏猛士,皆有死守到底的決心。可真能守下來嗎?大元帥心善,不忍見到更多死傷,所以請閣下自己讓出江陵,但不準帶走江陵城內百姓!”
人口,才是朱銘想要的。
把鐘相這廝逼急了,恐怕會驅趕城內百姓守城,就算打下江陵也人口凋零。
事實上,之前參與作戰的楚軍,就已經有三四千人,是在江陵城內招募的居民。
鐘相還有疑慮,他怕江陵沒了,朱銘會帶兵過江。
程鵠說道:“雙方可立誓締約,閣下以摩尼教神明立誓,大元帥以舉頭三尺神明立誓,雙方約定三年之內不再征戰。如何?”
“他會那麼信守承諾?”鐘相冷笑。
程鵠說道:“莫說起兵之後,便是起兵之前,大元帥也從來沒有食言過。說句不好聽的,楚軍還不夠資格讓大元帥食言,甚至這次打仗都沒有動真格。我軍三十萬士卒,還在四川沒有過來呢。”
“信守承諾之人,會在談判之時,擊斃我兒的戰馬?”鐘相質問。
程鵠笑道:“殺一畜生而已,又沒有傷人。”
鐘相其實隻想要個台階下,他已經無法打下去了:“說吧,姓朱的還有什麼無理要求。”
程鵠獅子大開口:“長陽、宜都、鬆滋、鄂州(武昌)、武昌(鄂州),這五座城池須割讓給我方。”
“休想!”
鐘相勃然大怒:“朱銘小兒,欺我太甚。要戰便戰,朕就算死在這裡也不會答應!”
程鵠說道:“閣下戰敗,總得拿出些東西才能休戰。如果不同意這個提議,還請閣下給出一個說法。”
鐘相說道:“隻給江陵和枝江。”
程鵠搖頭:“枝江我軍早已打下來,江陵也已兵臨城下。這兩座城,本來就是我軍的,閣下未免太沒有誠意。閣下真想再打,我軍奉陪到底。我知道閣下在荊湖還有大軍,可四川的三十萬大軍也不是擺設!”
“三十萬大軍,恐怕隻能哄騙小孩。”鐘相當然不信。
程鵠說道:“荊湖路地廣人稀,閣下都能有十多萬大軍。四川人口稠密,為何不能擁兵三十萬?如今作戰的正兵,類似大宋的禁軍。我方還有數萬巡檢兵,類似大宋的廂軍。又有無數農兵,在耕作之餘操練,類似大宋的鄉兵,人數多達二十幾萬。”
如此一分析,鐘相竟然信了八分,或許四川真有三十萬大軍未出。
程鵠繼續說:“川南諸蠻作亂,便那大理國也來騷擾,又要防備官兵南下,大元帥實不想再與貴國爭鬥。雙方何不握手言和,我軍全力對付南蠻和大理,再北上攻略陝西、河南。貴國全力拿下荊湖路全境,可以向東攻略江西,也可向南攻略廣西。你我雙方都是起兵造反之人,大宋朝廷還沒滅亡,怎能自相殘殺起來?”
鐘相當然想往東、往南擴張,但朱銘就在長江以北,他得分兵沿江守城。
程鵠提議道:“不如這樣,雙方都派出使者,在沿江城池做客。每座江邊城池,駐軍不得超過一千,好讓彼此都可以放心,調集更多兵力去打官兵。休戰之後,雙方恢複往來,可以到彼此的地盤經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