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提議,讓鐘相極為心動。
如果不沿江布置重兵,他就能帶著大量精銳南下,肯定可以把南邊的幾處銀礦拿下。荊湖路的工商業不發達,占據大量銀礦之後,還可以拿著銀子找朱銘購買物資。
左思右想,鐘相說道:“隻給宜都、長陽兩城,其餘城池休想。”
“那就再給些錢糧。”程鵠說。
“不給!”鐘相一口拒絕。
程鵠已經完成自己的任務,但還是裝模作樣道:“我要回去請示大元帥,明日再來答複。”
鐘相喊道:“送客!”
朱銘說道:“我在荊湖路有細作,雖然不易傳回消息,但還是能發回來幾封密信的。楚國用類似會社的法壇,取代鄉裡保甲。可那些鄉下壇主,正在慢慢變成新的鄉紳。而且商賈外逃各地貿易幾乎停滯,很多城市需要組織民夫運糧供給。你還覺得鐘相能成事嗎?”
英宣歎息:“他的一些做法,確實有待商榷。”
“我的細作,隻能探查鄉間和城市,對楚國權貴並無多少了解,”朱銘問道,“可否說說那些權貴是怎想的?”
英宣說道:“聖公、聖王、聖侯們雖然也開始享受,但做得並不過分。若把他們放在大宋,一個個全是清官。就算是楚國皇帝,也不過多納了幾個妃子,穿得好些,吃得好些,營建宮室沒有大肆殘民。”
朱銘笑道:“那是因為他們搶到的財貨還沒用完吧?那些楚國權貴,對摩尼教都是什麼看法?”
英宣說道:“起兵響應之人,很少有信摩尼教的。”
這跟方臘起義很像,總有一些豪傑響應起事,願意遵奉方臘為共主,但他們根本不信摩尼教。
隻不過,朱銘幫忙頂住了官兵,鐘相在起義初期,有足夠的時間精力去整合力量,對響應起事者的控製力遠超方臘。
朱銘又詳細詢問情況,從英宣口中得知更多信息。
或許是因為時間尚短,鐘相及麾下將領雖然開始享樂,但跟曆朝曆代的農民軍領袖比起來,他們現在已經算非常能堅守初心了。
楚國上層沒有什麼大問題,真正糟糕的是中低層!
特彆是今年新占的地盤,可謂魚龍混雜,無數投機者加入,根本就沒法進行辨彆。
楚國的南聖公帶兵打桂陽監,讓衡州官員募兵運糧參戰。結果真打起仗來,那些投機分子帶來的士兵,全程都在劃水摸魚,麵對官兵時一觸即潰,隻有南聖公的本部願意拚殺。
數日之後,和約簽訂。
宜都、長陽兩座靠近夷陵的小城,楚國願意賣給朱銘,並承認江陵、枝江是朱銘的地盤。
不是割讓,而是出售,鐘相也要麵子的。
宜都值錢三千貫、糧一千石;長陽值錢兩千貫、糧八百石。雖然等於白撿,但必須給錢糧,鐘相承諾不帶走太多人口(工匠他要卷走)。
江陵不用給錢,但江陵籍的士兵和工匠,鐘相同樣也要帶走。
雙方互派使者,居住在沿江城池,盯著各自的駐軍情況,每座城池包括郊外,駐軍不得超過兩千人。
全麵恢複民間貿易,互通有無。
和約為期三年。
這一場戰爭,耗費了朱銘許多錢糧,但拿下江陵、枝江、長陽、宜都四城,其中三座城池都是戰略要地。
同時避免陷入長期作戰,為襄陽府、南陽府爭取到穩定的發展時間。
洪湖周邊的三不管區域,沒了南邊的威脅,也可派遣官員治理了,結束那裡的無政府狀態。
鐘相雖然損失慘重,但同樣獲得寶貴的發展時間,可以調集大軍南下攻城略地。隻要他的主力南下,荊湖路剩下的州縣,一年內應該可以全部占領。
歸順朱銘的英宣,並沒有娶妻生子,家中隻有一個老母,鐘相答應悄悄送過來。
大宋朝廷那邊,得知朱銘和鐘相開戰,君臣都對此興高采烈。誰知一仗打完就結束了,他們還打算明年過來收拾殘局呢。
山東的各路起義軍,被朝廷滅得差不多了,童貫的勝捷軍戰功卓著。
但山東的各個山區,藏著大量殘餘農民軍。
河北農民軍,也被西軍打得隻剩一小半,卻有數萬農民軍鑽進太行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