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攸連忙勸阻:“上皇,如今局勢已危難至極,若複帝位便是二君並立,天下官員難以適從,恐怕無力再收複失地。”
“朕來了杭州,東南多有官員不聽命令,不複帝位怎讓他們聽話?”宋徽宗說道,“朕欲興兵北伐,收複各路失地,讓東南州縣官員都籌措糧草送來杭州。”
興兵北伐個屁,這是以北伐為借口,趁機搞來錢糧募兵,鞏固自己在南方的統治地位。
仲秋時節。
宋徽宗昭告天下,重新做了皇帝,並宣布明年改元“泰和”,還說趙桓那個“靖康”是非法的。
東南為之震動,地方官員不敢置信。
都他媽什麼時候了,太上皇居然重新做皇帝,這是怕大宋還不夠亂嗎?
而且,今後該聽哪個皇帝?
在遙遠的太平寨(廣西崇左),一艘客船正在航行。
除了蔡攸這支,蔡京全家都在船上。
蔡京以及他幾個兒子,先被編管安置在淮西。床都還沒睡熟,又被編管南昌。剛走到南昌,又被編管建昌。
接著是福建,然後是廣東,最後才是廣西。
一路都有官差不停催促,蔡京八十多歲了,在南昌時就已水土不服。趙桓根本不給他養病的機會,拖著病體一路輾轉,到廣西之後便時常昏迷。
忽地悠悠醒來,蔡京有氣無力道:“到哪裡了?”
蔡條回答說:“還有十多裡便是太平寨。”
蔡京歎息道:“唉,我恐時日無多,你們要好生保重。若是……若是還能複官,也不要再去東京,回福建老家耕讀兩代人吧。”
蔡條說道:“新皇恨我蔡家入骨,肯定沒法再複官了。”
蔡京沉默一陣,突然說:“朱銘多半能得天下,若回福建,儘量交好陳淵,或可保子孫平安。若不能回福建,就在廣西弄幾本朱銘的書,今後讓子孫改修朱銘的學問。”
“孩兒謹記。”蔡條說道。
“我乏了,喘不上氣,且先睡會兒。”蔡京說道。
這老賊閉眼休息,突然開始拉肚子,一褲襠裡全是屎。
自從到了廣西時不時便鬨肚子。
身邊也沒個仆人,隻能侍妾伺候,居然一路拉到太平寨也不死。
趙桓早就給他們規劃好路線,在太平寨住下僅一天,又有官差送來所謂聖旨,蔡京全家即刻編管田州。
於是再度啟程,數日之後,蔡京終於被折騰死了。
順帶著,還有兩個侍妾、一個兒子、兩個兒媳、三個孫子、兩個孫女被折騰得病倒。
相比而言,高俅就要幸運得多。
高俅帶著三千禁軍,跟隨宋徽宗南下。
那些禁軍全是樣子貨,連宋徽宗都覺得帶在身邊浪費糧食。高俅又與童貫起衝突,被童貫留在泗州,讓他防備賊寇保護太上皇安全。
當李寶殺到泗州,高俅立即帶兵逃跑。
高俅先是在楚州(淮安)駐守,李寶臨時征募的部隊殺來,高俅又帶兵逃往漣水,此時已經北撤到山東境內。
徐州。
“太尉,張鏜在濮州起兵,已經進占單州了!”麾下軍官慌忙來報。
高俅在屋裡來回踱步,思考著這輩子最重大的抉擇。
有個叫李成的家夥,已經起兵占了山東的北部,現在張鏜又把單州給占了,高俅已經沒有什麼轉進空間。
思來想去,高俅帶兵去州衙。
徐州太守叫向子韶,是宋徽宗的表哥。見高俅帶兵進來,向子韶驚道:“太尉何事?”
高俅說道:“昏君無道,四海沸騰。俺已幡然悔悟,欲助朱元帥重塑乾坤。你這廝魚肉百姓著實該殺,就拿你來祭旗!”
向子韶大怒:“要殺便殺,莫要栽贓折辱,我做官雖不清廉,卻也沒怎麼盤剝百姓。我若貪汙該殺,天下當官的全都得殺完!反倒是伱,才是真正該死。”
向子韶的官聲還不錯,高俅也沒真想殺了,剛才隻不過是故意嚇唬。
“向太守,跟我一起投義軍吧,”高俅說道,“你是皇親,若投了義軍,朱元帥肯定重用,所謂千金買馬骨是也。”
“休想!”
向子韶站在那裡,居然真不怕死。
此君在靖康年間,能逃也不願逃,城破之後跟金兵打巷戰被抓。又拒絕金人招降,怒斥不休被金人殺害。他跟弟弟總共三家人,被金兵殺得隻剩一個六歲幼童。
高俅沒想到向子韶這麼硬氣,無奈下令:“綁了送去交給張鏜將軍,就說俺起兵投義軍了。徐州這邊,頗多鐵礦,可打造兵甲,請張將軍速速帶人來接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