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等於添油戰術給明軍送菜。
可李仁義彆無選擇,他如果一股腦兒堆上去,極有可能被打得幾萬大軍潰散。
其實有楯車就好了,推著楯車徐徐前進。
虎蹲炮分為平射和曲射,最大射程三四百米,有效射程隻有兩三百米,這是發射拳頭大小的鐵彈。而想要展現霰彈的威力,還得放到百米之內,五六十米發射霰彈最佳。
百米以上穿著棉甲,就算被霰彈打中,也極有可能傷而不死。
如此垃圾的小炮,單獨抵抗騎兵都難以做到,還得配合其他遠程武器才行。
隻要有了楯車,虎蹲炮就得抓瞎,需要威力更大的野戰炮出手。
可是,李仁義沒有楯車,甚至沒有棉甲!
丁仲儀勸諫道:“都統,這樣打不行。要麼收縮後撤,要麼全軍壓上,瞻前顧後隻派幾千兵出去,這就是讓他們去送死啊!”
李仁義說:“前麵那些都是撞令郎,死了也就死了,今後再去抓漢人便是。讓他們先去試試看,若能奏效就派強軍壓上,若是一觸即潰則另想辦法。”
丁仲儀說:“撞令郎是漢人不假,可也畢竟是大夏兵。他們若是慘敗,擒生軍就不害怕嗎?士氣一降再降,就算敵人沒有神炮,這仗也沒法再接著打了。”
“那該怎麼辦?派更多士卒壓上去,然後被打得全軍潰敗嗎?”李仁義沮喪道,“退也不行,敵人一直發炮壓過來,遲早把我軍營寨給全占了。你能帶著糧草一起撤出大營?到那個時候,就算敵人不追來,我們也隻能退回濟桑補給,沿途糧站勉強夠咱們撤軍!”
丁仲儀說:“全軍壓上還能搏一搏,都統這樣進攻必敗無疑!”
估計是被明軍的打法惡心到了,旁邊兩個黨項將領也說:“都統,搏命吧。讓撞令郎在前麵擋炮子,我們帶著擒生軍緊隨其後。就算撞令郎被打得潰敗,我們也能頂著潰兵殺過去。”
這種情況也有,黨項士兵經常把撞令郎當炮灰。
而既然是炮灰,潰敗自然稀鬆平常。真正的黨項士兵,不會見到撞令郎潰了,自己也嚇得跟著潰逃。他們甚至會列陣驅殺潰兵,防止潰兵衝破自己的陣型。
但這一切的前提,是撞令郎彆潰得太快,彆整個前軍瞬間集體潰逃——在和南軍司城外的野戰,就是撞令郎前軍瞬間集體崩潰,導致後方的黨項士兵全都亂套了。
在黨項將領的勸說下,李仁義終於決定奮死一搏。
數千撞令郎依舊在前方,但黨項擒生軍緊隨其後,李仁義的中軍也整體向前,兩側的西夏部隊更是發瘋一樣攻山。
“西夏主將這是要孤注一擲啊!”楊誌舉著望遠鏡微笑,他已經把敵人給逼瘋了。
卻見前方的撞令郎們,戰戰兢兢往前進發。
巫師能夠提升黨項兵的士氣,卻對這些漢兒撞令郎沒啥作用,他們已經篤定明軍肯定有鬼神保佑。
凡人之軀,如何與鬼神抗衡?
這還沒接戰呢,源於對未知的恐懼,撞令郎就已經在想著逃跑了。
作為農奴出身的漢人士兵,唯一支撐他們堅持作戰的信念,就是打完這場仗能夠繼續活命。
既然小命可能不保,那還打個什麼鬼?
幸好,雙方距離越來越近,明軍的火炮一直沒發射,撞令郎們開始幻想鬼神不再保佑敵人。
雙方前軍距離七八十步,西夏那邊的鼓聲越來越急促,旗令也讓撞令郎們加速衝鋒。
前軍相距十餘步時,後麵的擒生軍也到了六十步內,並開始朝明軍大陣拋射箭矢。
楊誌那邊令旗一揮,一千多把火槍同時射擊,伴隨射出的還有標槍和箭矢。
而山頭上的虎蹲炮,卻是居高臨下,全部瞄準後方的擒生軍。
遠程火力打出的瞬間,明軍步兵集體衝鋒,狠狠撞向十餘步外的西夏前軍。
明軍步兵的衝鋒,威力絲毫不亞於火器。遭受一千多發火槍近距離齊射的撞令郎,再被明軍步兵這麼一衝,還活著的全部轉身逃跑。
而身後的那些黨項擒生軍,剛剛遭受四十門虎蹲炮最佳距離霰彈攻擊,又被己方潰兵衝擊,後麵還跟著如狼似虎的明軍步兵。哪裡還扛得住?
“敗了……敗得太快了……”
李仁義失魂落魄,他想過可能會敗,但沒想到敗得如此乾脆利落。
如此狹窄的河穀,前方潰敗必導致連鎖反應,甚至都沒法驅趕潰兵從兩側繞過。在敵人的不斷追殺之下,肯定會被潰兵衝得全軍崩潰。
“都統快走,能逃多少是多少!”丁仲儀已經牽著馬來。
李仁義苦笑道:“伱倒是早有準備。”
丁仲儀說:“未慮勝,先慮敗。”
趁著潰兵還沒撞過來,二人帶著親兵趕緊逃跑,西夏騎兵也緊隨其後。
至於步兵,自求多福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