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迷之手氣(2 / 2)

長命女 我想吃肉 13485 字 9個月前

禮畢,去昭陽殿拜見帝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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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昭陽殿,淩賢妃原打著看徐國夫人發瘋的主意,沒想到徐國夫人雖然臉上沒多少笑影,卻也說了幾句恭賀的場麵話,還不是冷嘲熱諷,而是正正經經的!

真是見了鬼了!徐國夫人鬼上身了嗎?淩賢妃不可思議地想。

徐國夫人根本沒看她,隻對南氏道:“做父母的,看到兒女有著落才是真的安心。不過今天婕妤父親不能親見,他們會有東宮的人招待,你多看看,回去講給他聽,也是一樣的。”

天爺!徐國夫人瘋了!

所有人都驚了!

桓琚父子倆是隻要今天這場麵過得去,就不會計較徐國夫人是瘋了還是傻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梁玉看著徐國夫人,心說,就怕你是來不及了。

桓琚也不肯信徐國夫人是改好了,他很疑心這是徐國夫人的緩兵之計,恐怕是有人提醒了她。沒用的,此事不在徐國夫人一個人,而在於她和她、杜皇後身邊的一群人,想壓製皇帝的權威。這是不可以的。

桓琚不動聲色,問候了大長公主,再問南氏幾句,抽空還問梁玉:“三姨近來讀書了嗎?”

梁玉笑道:“才讀,明明學了一些了,越學越覺得自己懂得少,真是奇了怪了。”

桓琚大笑。

“真的,以前我敢跟他們說,誰不好好學,學不會,我打誰。現在不敢說了,總想,我自己是不是學會了呢?真是……這事一定有古怪!”

桓琚笑得更大聲了。淩賢妃看了一眼太子。

太子誰都沒看,低著頭就站在父親的陰影裡,誰也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

梁玉卻知道,這角度,剛好能讓太子看到他的侄女。

行,我知道了。

拜完帝後,徐國夫人先說:“昭陽殿的禮畢了,今天是婕妤的事,該讓婕妤回延嘉殿主持。”竟搶在了淩賢妃的前麵表達了善意,還挺到位的。淩賢妃更懵了:昭陽殿認命了?!

杜皇後居然也應和:“聖人,我們同去,如何?”

一群人熱熱鬨鬨又都去了延嘉殿。

梁婕妤戰戰兢兢,虧得帝後沒有一個挑理的,客人們也都不在意。宴罷,帝後二人還沒走,還要做足樣子,要一起玩。淩賢妃這時才又打起精神來,她倒是想滿場飛,可是晉國大長公主來了,此人一向看她不順眼,李淑妃也來了,明擺著是來保梁婕妤的。行吧,淩賢妃想,那你們鬨吧。我不信梁家丫頭出風頭,徐國夫人還能忍下去。

徐國夫人真個忍了。

雖然還是不怎麼笑,還端著長輩的譜兒。卻不但沒有為難梁婕妤,看梁婕妤實在不是個能主持熱鬨場麵的人——飲宴招歌舞還好,玩耍梁婕妤就不在行——徐國夫人就說梁玉和淩珍珍兩個:“你們姑娘家正在玩的年紀,坐著多麼的無趣?看看投壺、彈棋、雙棋,再不行抹牌,哪樣不能玩呢?”

梁玉心道,您要是仨月前這樣,我把您跟我親娘一樣的孝敬,現在……隻怕你親女婿都不信你是真的改了。

臉上還是笑著,起身聽了,答道:“正琢磨著先玩什麼好呢。”

桓琚有心做臉,梁婕妤是實在扶不上牆,她自己也死活不肯上去。有徐國夫人這個茬兒,桓琚也隻能接了說梁玉:“不用琢磨,看到什麼就是什麼,挨個兒來也成。你是姑姑,你不玩,你侄女們怎麼好搶在你前麵玩呢?跟她們玩吧,下注去!錢沒帶夠我給你。”

梁玉還是笑嘻嘻地:“那我就不客氣啦,贏了的咱們對半兒分。”

桓琚的妹妹樂陽公主好奇道:“你就這麼拿得準一定能贏?”

梁玉笑道:“我才學這個,聽說新手的手氣都旺。”

桓琚也來了興趣:“那便來!輸了我可是不饒的,誰都不許讓她。罷了,投壺吧,我坐莊。不比誰投得更好,隻看投中投不中。投不中就算是輸。就看手氣!下注,都拿金錢來!”

“行!”梁玉話是這麼講,可她手裡沒有“金錢”。所謂金錢,與市麵上使的銅錢的區彆就是,它是黃金鑄造的,且不在市麵流通,是宮裡鑄造的用來賞賜、玩耍的。

桓琚道:“你錢呢?”

晉國大長公主道:“做了皇帝的人,出息。不是說你出的嗎?”桓琚連聲說:“我出我出。”

開局。樂陽公主對梁玉。

梁玉的投壺是才練的,呂娘子打進了梁府,除了讀書,就教她吃喝玩樂,勤儉節約是沒有的,腐化享樂是培養的。宋奇也跟著慣縱,有求必應。立誌把個早起劈柴燒火的小學徒,養成個五毒俱全的大奇葩。呂娘子還稱讚:“你這天份,彆人求也求不來!”

投壺的壺也跟一般的壺不大一樣,口細,頸長,有兩耳。梁玉捏了箭,問道:“有什麼講究沒有?要全壺嗎?”全壺即全入瓶中。

桓琚道:“貫耳也算你中。”貫耳即投中壺耳圓環。

梁玉將手裡的箭一一投入壺中,自始至終手都是穩穩的,每投一箭節奏的間隔也是一致。投完了,拍拍手,笑道:“怎麼樣?賭注呢?”

桓琚笑著代妹妹付了錢,又指公主、妃嬪們說:“你們也與她賭,誰賭贏了,我有賞!”又指梁婕妤,讓她去給妹妹收錢,梁玉算是替梁婕妤在賭,可算把梁婕妤捆梁玉身上給推到前台上去了。

樂陽公主就不信梁玉是才學的投壺,桓嶷的大姐豐邑公主則是不信她的手氣一定是這麼好。兩人都知道梁玉是從鄉間來的,樂陽公主就認為是鄉間也有這種投壺的遊戲,因為“鄉禮”中有“射”,這是寫在《禮記》裡的。豐邑公主則想拉著梁玉去彈棋,也做賭注,她認為即使什麼都會,也不可能局局都贏,一定要試試。

二人也是煞費苦心給桓琚抬轎子,梁婕妤明顯抬不起來,隻好抬她妹妹,反正要熱熱鬨鬨的。樂陽公主看到淩賢妃使了好幾回眼色了,隻當沒看見。她是與淩賢妃交好,可那是看皇帝的麵子。

兩人就拉著梁玉從彈棋賭到雙陸,再來乾脆搖骰子。漸漸地,延嘉殿裡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來,兩人拉著姐妹、大小嫂子、各種“阿姨”,一道下注,梁玉麵前很快堆起了一座小山。起初,都存了“看至尊父子麵子,來送錢”的心,漸漸好勝心起,都不肯信邪,個個認真了起來,不幸還是輸。梁玉好像是個天生的賭徒,賭具在她手裡馴服極了。

幾局過後,桓琚帶著兒子,杜皇後帶著親娘,都與晉國大長公主一道湊近了圍觀。

徐國夫人隻是提議,桓琚也不過順水推舟,都沒有想到會是眼前這個情形,也都覺得有趣。徐國夫人站在梁玉身後,桓琚則站在梁玉對麵張美人身後,都給自己看中的人加油。其他人更是挽袖握拳,喊成一片。

揭開骰盅,又是梁玉贏了。她們這一局玩的最簡單的賭大小,三枚骰子,點數多的為勝,如果同時搖出三個同樣的點數,就比三個不同數字的難得,也算贏。梁玉搖出了三個六。

梁玉看了看,差不多了,故意問梁婕妤:“阿姐,這有多少了?”

梁婕妤道:“我問我?我問哪個?”所有人圍了一圈,氣氛熱烈得不得了,梁婕妤一身汗,早數岔了數。

梁玉便將錢一推:“那就不算了,有多少算多少,見者有份。說好了平分的呢?押我就賺了。”順手將張美人的錢又推還給了她。張美人哪裡肯要?今天來都是來送錢的,誰都比梁婕妤有錢,隻是沒想到梁玉真的會一直贏下去。

圍觀者都在興頭上,他們閒暇也會賭鬥,這等玩什麼都贏的奇景真是見所未見,都想接著看。桓琚也不肯要“分紅”,隻想看下去,問道:“贏了就要收手嗎?”

“分一半也賺夠啦,再賭,我爹要打斷我的狗腿了,”梁玉飛快地說,“家裡不許賭的。來來來,都拿走,可不敢跟彆人說我賭了哈。咱們玩點斯文的多好?”

提到梁滿倉,桓琚想起來還有這麼個人還在東宮裡,時辰也差不多了,便說:“把你那錢收起來吧,她們願賭服輸的。”

梁玉笑嘻嘻地給每個與她賭過的人發了兩枚金錢,代妹付款的桓琚也有份。被人發錢了!桓琚捏著金錢問:“這又是個什麼說法?”

“啥說法?贏了的也不能不給沒贏的活路呀。叫人淨光淨的下場,多不好?”

桓琚捏著錢,笑了:“行,都收下吧。三郎,你三姨這話說的好。”

梁玉沒接這個茬,問梁婕妤:“姐,你這兒誰最不愛說話?”

梁婕妤道:“那,君華吧。”

梁玉就叫君華隨便說個數。

說個什麼數呢?君華看到三姨,就說了個“三”。梁玉捧了三捧錢出來,對君華道:“你們分了吧。”放賞是常有的,君華如慣例謝賞,取了張托盤來要將三捧錢收到托盤內,拿出去按照宮裡的習慣分錢。梁玉按住了她的手:“不是這個,這是我留著帶回去給他們看看,夠他們一人一個的了。那些才是你們的。”

君華看著那一堆小山似的金錢,呆住了。

梁家是個什麼樣子呢?暴發戶,也就是說,他們之前是沒見過錢的。搬進新宅之前,梁家的大嗓門,全京城都知道太子他親外公天天嫌棄米買貴了,不用吃上等米,下等米一升便宜好幾文。梁家“鐵笊籬”之前揚名京師的其實是“鐵公雞”。

桓琚大笑:“三姨賞的,你們就收下。”

樂陽公主摸了摸下巴。延嘉殿人人有賞,梁玉還把這個分賞的差使給了君華,那是昭陽殿的人,這真是太有意思了。代親姐收買人心呐!嘖!比賢妃那個傻妹妹能乾多了。難得是做得自然不做作,這份本事真是老天爺賞飯吃。

然而事情還沒有完。

桓琚看看光景,道:“來來來,自我始,自我終,與我賭最後一局。”

梁玉笑道:“就不,財散過了,手氣再散了呢?我已沒得輸了,找個人幫我賭行不?”

“也手氣旺的?”桓琚奇道,“你姐倒是不見賭過,你找這個新手?”

梁婕妤不習慣做焦點,頭又低下了。

“這屋裡沒賭過的人多著呢。”梁玉倒是一點也不怵,把桓嶷推了出去。

桓嶷心道,三姨總不會坑我的,可我是贏好還是輸好呢?就老老實實坐在那兒,打進來問候完之後他就沒有出聲,現在也是悶聲不吭地坐著。桓琚就有點興致不高:“你看他是能賭的樣子嗎?”

“那我給他借個手氣旺的人。”

桓琚心頭起疑,臉上還是笑:“什麼人?”

梁玉轉身到了李淑妃麵前,盈盈一拜:“小娘子借來給她三叔抱一抱,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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