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線索斷了(2 / 2)

長命女 我想吃肉 12126 字 9個月前

現在這埋怨的話不好明著說,蕭司空隻好沉默。

就案子而言,蕭司空心裡早就有了嫌疑人,梁府扶不上牆是一回事,彆有用心的人算計梁府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數來數去,嫌疑人隻有一個——淩賢妃。

蕭司空對這個女人是深惡痛絕的。本來,宮妃得寵,出身怎麼樣隨便,生兒育女、給皇帝解悶,這都是應該的。隻要不叫她當皇後,隻要不叫她插手朝政,都行。哪怕給她家裡點賞賜優待,皇帝樂意,不妨礙朝廷大局,蕭司空也懶得搭理。

千不該萬不該的,這個女人近來太放肆。爭儲、爭後位,行,你吹枕頭風、做白日夢,大家聽了一笑而過。現在得寸進尺得在宮外都布局了?這不是兩個八、九品小官的問題,這是淩賢妃這個出身卑賤的女人帶著她那卑賤的一家子,開始操縱官員了!

這是不能容忍的!

蕭司空畢竟老辣,知道要拿住實據再說話,因此隻是催促調查。

紀申彙報了調查兩個小官的結果:“出身小吏,因為能乾選做的官兒,品級不高,家裡也沒有那麼豐厚的家業。”接下來的事情就是禦史台接手了。

禦史大夫也是一臉的苦,大家心裡閃過同一個嫌疑人,不管這事直接指使的人是誰,最後都認定賢妃才是最終那隻牽線的手!但是不能直接說啊,現在是查案子,沒證據呐。何況……

禦史大夫其實心裡憋著火,苦著臉說:“自殺了。”

是的,兩個小官,在獄裡自殺了。所有的線索都斷了。

桓嶷打進殿開始就沒有說話,此時臉上還是一片的寧靜。自己舅家是什麼樣的人,他是心裡有數的,能出一個三姨,已算是運氣好了,這世上多的是全家沒一個頂用的“外戚”。他也知道這是有人衝他來,是誰,他也是心知肚明的。此時就看他爹怎麼說了。

桓琚沒有問兒子,他隻在一開始問了蕭度,梁六郎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梁家兄弟到底是什麼樣的人。還有,已經傳開了的,三姨殺了兄弟,三姨和兄弟們相處到底怎麼樣。

蕭度回答得也謹慎:“與陛下治下的任何一家百姓並無不同。風聞他們小的時候玩鬨,多半是以訛傳訛。”

桓琚聽說梁玉進宮來了,就要召來問問,梁家那裡有沒有什麼線索。桓琚是不信梁玉會乾這個事的,梁玉給他的印象極佳,他願意相信梁玉是個好人,消息是誤傳。如果梁家還有一個能頂事的人,就是梁玉了,她或者能從梁六郎身上得到一點線索。

梁玉很快就來了,過來就先請罪。同時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將幾個人都收入眼底。有兩個人不認識,但是蕭司空她還記得,從麵相上看,他不怒不虛,看來徐國夫人的嫌疑不大。

桓琚心裡憋著線索斷了的火,對梁玉還算平和地說:“三姨且起來說話。”

桓嶷接口道:“阿爹有事要問三姨,三姨一定要仔細回答,一點也不要漏掉的回話。”

梁玉道:“放心,我一定說得仔細,想到的都說出來。”

桓琚點點頭,問道:“六郎與人賭鬥,可有此事?”

“他以前在老家的時候就賭過,”梁玉不假思索地回答,“那會兒賭錢是敗家,我提刀追過他。到了京城,他手裡有幾個錢了,就又出去賭,瞞著家裡呢,這回叫抬回來,我們才知道的。抬回來也不是為彆的,就是賭到一半兒,以為我又找他來了,嚇的。請了郎中噴了口涼水他就醒了,叫我爹打了二十棍,正趴著呢。”

即使是這麼嚴肅的事情,桓琚還是笑出聲來:“哈哈哈哈!嚇得!三郎,三姨是你的福星。”

要不是梁六郎這麼一厥,誰知道有人已經悄悄伸手了呢?誰知道這裡麵會有什麼樣的陰謀呢?梁家是不值得這樣的陰謀對付的。目標一定是太子。

桓嶷也露出一絲笑來,也問梁玉:“那他們回家說了什麼嗎?”

梁玉搖頭:“就說當時賭錢聽曲兒,人厥過去了,他找了四哥陪他,四哥抓著他一桌的人送官府去了。”

桓嶷看向桓琚,也是一臉的無奈:“可恨那兩個賊人已自裁,線索又斷了。”

【死了?】梁玉心頭一驚,【彆他娘的是被滅口了吧?你們禦史台是篩子砌的啊?】嘴上卻接得飛快:“啥?死了?我六哥醒過來了呀。家裡給他們賠禮的錢都準備好了,大哥上門去送,說他們家沒人了。哈,這群死鬼,心這麼小,還頭插蜜罐似的學人賭錢?”

她這一串說得很快,勝在吐字清楚,太快了,以在場人的腦子,也略頓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都說了什麼。紀申心頭一動,問道:“賭徒會輕易赴死嗎?”他的心裡,也是有嫌疑人的。

桓琚嚴肅了起來,對禦史大夫道:“卿要用心排查。”

禦史大夫恨不能抓著皇帝搖三搖:還排查個啥?線索斷了啊!明擺著是你愛妃搞的鬼,我咋查?誰說你都不信是賢妃乾的啊!心裡把皇帝都要搖散了架了,麵上還要恭敬地垂首領旨。

蕭司空道:“不妨反過來想一想,此事如果不發出來,到最後對誰有益?”

桓琚不認為是賢妃乾的,他沒想再行廢立之事,就沒往這個方向去推理。所以也滿是詫異地問:“是呀,此事誰也無法獲益,這群亂臣賊子!必有陰謀!一定要查!”有人在謀算他的太子,並且目的不明,桓琚有些坐立難安了。

皇帝不上道啊!蕭司空也瞪眼了,心說,你真是“頭插蜜罐”還不想拔了!

皇帝就是轉不過筋來,蕭司空隻能暫時作罷,禦史大夫也隻能苦哈哈的領旨,心裡對賢妃不滿極了。桓琚分派了任務之後便擺手讓他們去忙,自己想起一事來:“三姨,女子還是要溫婉恭順些的好。你這個,以後砍殺的事情就不要自己去做了嘛。勸一勸,勸不動,告訴梁滿,叫他管!說出去對你的閨譽也不好。”

“哎,”梁玉答應得也痛快,“以前那不是講究不起來嗎?現在學斯文了,好了。”

“近來讀什麼書呀?”

“開始講《孟子》了,歇下來就念念佛,我現在不動刀了。”

桓琚緩了過來,他果然是一個喜歡開爽順暢的人,心情小小好了一點,提點說:“歌舞樂器也是要會一點的,琴棋書畫都練練,不要成什麼大家,多少懂一些。”

“在學了,就是學得晚,上手有點兒慢。”

桓琚道:“這個不急,不急。家裡彆的人還好嗎?”

“都好,侄女兒們也在讀書。阿娘就天天拜菩薩。”

“修心養性,挺好。”

梁玉見桓琚快要沒話說了,估摸著自己也得走了。果然,桓琚說:“好啦,我就不留你啦,看看你姐姐去。回家收收心。”

“是,一定用心讀經史。”

桓琚擺擺手:“你就記著經史了。”

梁玉笑笑,有心提一提建議她讀經史的袁家祖孫,看桓琚興致不高,就咽下了。出了兩儀殿,正打算回延嘉殿叫梁婕妤放心,現發現蕭司空父子倆根本沒走,看樣子是在等著她呢。真是稀奇了,他倆跟她有什麼好說的呢?就她對這父子倆的認知,這兩個都不是會跟女人——尤其是她這個年紀的——商量事的人。

梁玉慢慢地走過去帶著點警惕。

蕭司空還真就是等她的,等到了她,蕭司空道:“三姨聰慧,要多多讀書,常勸令尊令兄依禮依法而行才好。否則是誤人誤己。”

蕭司空是一片好心,對梁玉並無惡意。梁玉比淩賢妃可人多了,在太子的事情上,梁玉是能幫上忙的,且長得不討厭、說話不討厭。就婕妤冊封時乾的那事兒,大長公主回家都讚不絕口的。兒子回來彙報說追殺親哥的事兒現在也得到了事實的有力澄清,賭博確實容易惹事,該打的。

梁家內部有個能約束的人,能省蕭司空不少事。一個梁滿倉不夠用,那就再添一個。蕭司空權衡再三,也不得不承認,梁玉比梁家的男丁們都更明白通透,包括梁滿倉。好吧,那就她了。

梁玉不知道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也隻好接了:“哎,謝您提點。”

“舞刀弄槍的事情,就不要再做啦。女子以恭順為要。”

“哎……哎。那啥,我根本就不會武,您放心。”

蕭司空咳嗽兩聲:“三姨自便吧。”

梁玉狐疑,動作卻絲毫不拖泥帶水:“哎。您也慢走,當心腳下。”

看著梁玉走了,蕭度這才開口:“阿爹。”

蕭司空看了兒子一眼,搖頭道:“這就是你說的桀驁不馴?不過是個爽快的小娘子罷了。我看她比梁滿還明白些。你呀!還是太年輕!”自己的兒子自己知道,人家小姑娘的脾氣不合蕭度的胃口唄。這個傻貨!

蕭度不大樂意了,他依舊對梁玉沒有好印象,辯解道:“阿爹,我也是聽小吏所言,何況……這追殺親兄,無論如何也談不上對吧?她這是見到您不敢動,對我可也亮過刀的。世上那有這樣的女子?都這樣豈不要亂了套?”

“你忘了梁家是什麼樣的人家,你一擲千金,不覺有異,他們輸掉幾個銅錢,就是一餐飯了。你出身比彆人好,這是你的幸運,要是變成‘何不食肉糜’,就是我的不幸了。”蕭司空也是出身富貴,比兒子強的地方在於多吃了幾十年的米,多見了些事。

蕭度還是不大服氣,親爹下了結論,他不敢再辯駁,隻管低頭陪他爹離開兩儀殿。一邊走,蕭司空一邊說:“你呀,公子氣太重,你還當無論哪個小娘子都一樣?你看她合不合眼緣,再決定待她的厚薄?你當是她是什麼人?你娘把你生的太好,婦人們慣壞了你,不是所有的婦人都為了取悅你而存在的。有些婦人生來就是為了取悅人,有些就要借用她們彆的用處。不可一概而論。”

蕭度順竿兒爬:“徐國夫人那樣的用處?惹事生非?依我看,賢妃這場官司就是她挑的頭。就算是民間百姓家,也沒見嶽母管到女婿妾室的。她可要點臉吧!”

最後一句話驚得蕭司空腳下一個踉蹌,扶著兒子的手,咳嗽了好一陣才說:“哪裡學來的渾話?徐國夫人多麼容易對付?你看她現在還鬨了嗎?”

聽話聽聲,鑼鼓聽音。蕭度大喜:“是阿爹做了什麼嗎?”天!天!天!要是徐國夫人不作夭了,淩賢妃也就沒有什麼理由再與昭陽殿作對了。兩下合解,多麼的美好!他和珍珍的事情也就撥雲見日了。

蕭度的心裡,已經填滿了對未來美好生活的規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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