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揮灑自如(1 / 2)

長命女 我想吃肉 11675 字 9個月前

門籍隻是一個小小的插曲, 桓琚也沒有放在心上。身處他的位置, 權柄太重、手握的東西太多,想從他身上攫取種種的人也太多, 錢、權、官爵、理想, 多在他已來不及仔細分辨誰說話是什麼意思。於桓琚而言, 他隻需要繃緊一根弦就行了——權。

隻要不解及他的底線,桓琚不會馬上就醒過來——上了他黑名單上的人除外。

梁玉剛好不在這張名單上。

得到了門籍,梁玉心下稍安,也知道自己這表現是瞞不過明眼人的。但是那又怎麼樣呢?當誰是傻子不成?坐在家裡等著桓琚想起來?還是等著彆人提醒?那得等到什麼時候?又得欠彆人什麼樣的人情?

凡能自己做的, 就不要去欠人情,這是梁玉的原則。

桓琚、梁玉、程為一,三人幾句話說完, 梁玉明白了另外兩個人的態度。離席謝了桓琚, 桓琚給完了門籍, 正經的話頭也不再提了, 問了最初想問的問題:“回來的路上你還看了場熱鬨?”說完指指座,梁玉又坐回去了。

【一定是宋奇告訴他的。】梁玉輕描淡寫地道:“京城哪兒都熱鬨,嗐, 這麼裝模作樣說話有些難受,是,看到了, 聽說是王家小娘子和李家小娘子, 怪有意思的。”

桓琚手指在空中向她點了點:“我看你是學會裝模作樣了。”

梁玉偏偏頭, 笑道:“聖人這麼問我, 就是知道這件事了,反說我不爽快了。要不咱們都爽快些,您直問,我直答,您看怎麼樣?”

剛進京的時候可以裝天真,現在就沒有必要了,一直天真就是傻,白活了這麼多年,白殺了這麼些人。梁玉對桓琚的心思把握得準,知道他是愛率直,並不是喜歡與傻子玩兒。

桓琚道:“她們鬨得很不像樣子嗎?”

梁玉道:“兩個小娘子,她們就是想鬨,也鬨出多大的事兒來。她們自己鬥個嘴,都是家丁動的手。”

“她們跋扈嗎?”

梁玉道:“不懂事兒是真的。”

【唔,她從小看人就有些門道。】桓琚想起來了,梁玉從來有歪理,不由一笑。道:“罵你了吧?還挺不好聽,你倒不計較。”

“計較什麼呢?我是打她們,還是罵她們,都不合適。再說了,父母年邁,我硬是兩年沒回來,也挺不是東西的。這麼看她倒是沒罵錯。”

桓琚皺皺眉:【竟然罵得這麼難聽!有失教養!】

梁玉眉毛輕挑,道:“生氣啦?”

桓琚又恢複了淡定慵懶,慢騰騰地道:“你受委屈啦。”

“並沒有呀,我這樣兒挺好的。”

桓琚喜歡年輕人,王才人、李美人年輕漂亮固能讓他忘憂,又時有空虛之感,梁玉這流放三千裡回來還活蹦亂跳絕不哭著說“差點以為見不到聖人了”的勁兒,更得他的意。

擺擺手,桓琚道:“委屈就是委屈,不能因為你不覺得就不算了。”他補償的方式就是給錢、給爵、給官,梁玉是個女人,後兩樣隻好作罷,桓琚即下令賜錢、賜帛。

梁玉起來謝恩,以掌擊額:“我說呢!還忘了一件事!真是老了。”

桓琚現有些忌諱“老”字,梁玉這個字一說出來,他卻噴笑出聲:“你才多大年紀?又說老了?”

“那不一樣,太公八十輔文王,壽百二,郭嘉鬼才,三十七歲就死了。則以太公比郭嘉,什麼是老?什麼又是小?可見是不能單論數目的。”

桓琚拍著大腿直笑:“說得妙、說得妙!”

“本來就是。”

“那你忘了什麼事?”

梁玉眨眨眼:“哦!說到金帛,您賜的,我不嫌多。我也有些東西想貢與您。自入京來,我所有的東西,一衣一飯皆聖人所賜,沒有什麼能夠回報您的,也就不裝樣子了。這番到了楣州,我終於有自己的東西了。”

桓琚假意道:“我看你早有自己的東西了,每每給三郎新衣,他樂得很。”

梁玉憨憨地笑笑:“那不一樣。噯,彆打岔,一打岔就又忘了。原本準備好了的,就是沒機會,今天終於見到您啦。”

“那是什麼?”

“布帛呀。我在楣州可沒閒著,織了好些布,也有絹綢。起先她們手藝不精,不大精細,今年開始很能看了。我備下了千匹,不少吧?”

桓琚笑得痛快:“不少!不少!哈哈哈哈!你怎麼想到的!”官員、貴戚等有給皇帝進貢的傳統,一般是罕見的食物、種種珍奇,織物也有,多是以織工精細為佳,是以數目不算特彆多。千匹雖然也不算多,不過梁玉這得瑟勁兒討他的喜歡。

“那你還不拿來?”

“哎~我回去就拿。”

“彆回去了,程祥你再去跑一趟,就說,人我扣下了,讓他們拿絲帛來贖!”

梁玉笑道:“好吧,跟誰出不起似的。”

桓琚道:“讓太子也過來吧。”

梁玉道:“彆彆彆,他要有事忙,我就自己去見他。要是正好是過來的日子,我就在這兒等他。要是小程回去見他,幫我捎個話,我也有東西給他。”

桓琚道:“什麼過來的日子?”

梁玉驚訝地道:“怎麼?他不按時按點兒來給您問安呐?這哪兒行啊?”這件事情她已從宋奇口裡知道了,桓琚有意磨煉兒子、京城也不能沒人留守,桓嶷就被留在了京城。因為是第一次有這樣的事情,之前也沒個舊例。留守不能擅離,桓嶷隔日往湯泉宮送京城的種種文書的時候夾一件請安的折子。每五日,桓嶷把東宮的官員派去幾個見桓琚問好。

【這哪兒成啊?中間隔著這麼道手續,那話傳來傳去的不怕變味兒嗎?再說了,幾個月不見,熟人也不太熟了。】梁玉的第二件事,就是想促成桓嶷至少能夠十天見親爹一麵,讓桓琚允許他到湯泉宮來。已入秋了,雨水也少,路上因為氣候原因發生危險的機率也不大。

桓琚道:“你不知道,京城不能不留人。”

梁玉又笑了:“誰說京城沒人啦?我入城就看到宋郎君啦。回來往幾個朋友那裡送帖子,她們也有在的,也有不在的,可見京城並沒有空的。”

“要放心才行呀。”桓琚一時不慎,說了句真心話。

梁玉道:“這話怎麼叫人聽著不好受呢?您的這些個大臣,並沒有能讓人放心的嗎?”

桓琚忽然問道:“你在鄉間也生活過,在京城也生活過,在楣州也住了幾年,這些大臣們的風評,都怎麼樣?”

梁玉道:“都還好呀,要是不好,還不早罵上了?”

桓琚搖搖頭:“能乾與放心,是不一樣的。你不知道就算啦。”

梁玉道:“那……就紀公吧。”

【紀申!怎麼忘了還有他?】桓琚想起來了,紀申那不是用得正合適嗎?能力,有的,忠心,有的,難得是沒什麼私心雜念。桓琚咳嗽一聲:“我再想想,我再想想。”

梁玉道:“哎。您也彆想得太累了,忒折磨自己,既然來了,不如散散心,等我那兒水紡車裝好了,請您去看看我那兒活乾的。”

桓琚抬手在一張紙子上寫了紀申的名字,然後問道:“你乾什麼啦?”

“我預備在京城也開一個紡織的作坊,雇個二、三百能乾的小娘子,一個月我能卸上幾千匹布。要不要看看怎麼做的?”

桓琚對這個不是很熟,看她得意的樣兒仿佛是很值得炫耀的,且一個月產上千匹布,一年就是……桓琚重視了起來,問道:“這幾個月,一年這麼許多?”

“我在楣州就這麼乾的,水紡車一晝夜百多斤紗都能紡出來。要不要來看?您考核完了這些官員,得閒了來,好不好?”

桓琚道:“好!”桓琚心裡算了一本賬,決定要看看,又取笑道,“彆人要乾完了才上奏,你倒好,還沒影的事兒也敢拿來說。”

“我也想都準備齊了請聖人移駕賞光,可要不先說好了,您要懷疑我這布帛是劫道劫回來的怎麼辦?”

桓琚今天特彆高興,又笑了一陣:“哈哈哈哈,你打劫?”

“前兒回家,我隨口開了個玩笑,爹娘都信了,嘖!”

桓琚一直笑、一直笑:“程為一啊,去傳旨,太子旬日來朝見朕一次。今天初九,明天就讓他來。哈哈哈哈。”

程為一躬身道:“是。”

梁玉道:“聖人,我可得回去啦,時候不早了。”

“沒聽說三郎就要來了嗎?”

“是,還知道您在這裡賜了座彆業,我得去看看。家裡打發八哥先來收拾,我不放心。”

桓琚擺手道:“去吧,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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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玉出了長春宮,笑容也沒止住,沒有不開心的事情,為什麼不笑呢。前麵小宦官引路,走了一段小聲說:“聖人許久沒有這麼開心了,上一次還是王才人生下皇子的時候。”梁玉笑道:“我趕巧了。我看你眼生。”

小宦官道:“回三姨,奴婢平安,也是師傅的徒弟,程祥升了,奴婢補他的缺兒。”

兩人又搭了幾句話,轉了兩轉,前麵便是伴駕而來的官員辦公的地方了。平安道:“三姨,那邊官員們多,咱們走這邊。”有個好師傅能省去不少自己琢磨的功夫平安就知道這樣對梁玉,她一定不會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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