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1 / 2)

辟寒金 蓬萊客 7228 字 8個月前

隔日, 慕扶蘭在袁漢鼎的護送之下離開嶽城,一行人南下去往漣城,到了後,安頓好熙兒, 自己便入了三苗,開始做事。

在她忙碌之時,遠在上京的張班,這天夜裡,收到了發自長沙國的回信。看完,便知自己跳進了慕氏女的套。現在她這態度,分明是有恃無恐, 到底還幫不幫自己搜集謝長庚造反的證據,全在於她了。隻怪自己太過心急, 當初一時沉不住氣,又被美色所惑, 竟這樣吃了個啞巴虧,偏偏還拿人手軟,如今就是想發作也是不行。

張班正一肚子的悶氣,家仆來敲書房的門,遞上拜帖,道有訪客夜來求見。

張班以為又是趁夜上門來求自己辦事的人,怒道:“不見!”

家仆小聲說:“那人自稱遠道而來, 受人派遣,有重要的事要見您, 耽誤不得。”

張班一頓,接了拜帖,展開瞥了一眼,臉上露出驚疑之色,定了一定,改口吩咐將人帶入。

片刻之後,他聽到門外傳來家仆引人入內的腳步之聲,立刻端肅臉色,坐到了案後。

訪客中等身材,頭頂帽笠,相貌並無特彆之處,但張班看他一眼,總覺有些麵熟,仿佛從前哪裡見過似的,一時卻又想不起來。

他壓下心底疑慮,命仆從退下,打著官腔道:“謝節度使遠在河西,卻派你入京私會本官。倘若出於公事,似乎有違朝製,若是私事,大可白天見我,這般連夜上門,又是何事?”

那人向他行了一禮,說道:“此事既是公事,也是私事。因為特殊,謝節度使唯恐處置不當,萬一有損與大人您的關係,出於慎重,這才先派小人來見大人。”

“到底何事?”張班皺眉道。

“不瞞內史大人,前些時日,謝節度使在河西陸續抓了幾名刺探軍情的細作,細作供出是受內史大人您的指使。出了這樣的事,自然要上告劉後。”

張班吃了一驚,猛地站了起來:“胡說!這是栽贓陷害!本官絲毫不知此事!”

那人道:“謝節度使也是不信,便親自追查,這才查了出來,細作原是受齊王所派。”

張班這才鬆了一口氣,取帕,印了印額頭滲出的細汗,恨恨地道:“我與齊王素來兩不相乾,他自己刺探也就罷了,竟還陷害我,妄圖離間我與謝大人。幸好謝大人明察秋毫,這才沒叫他奸計得逞!”

張班之所以如此緊張,是因為這種罪名,可大可小。遇到謝長庚,若他一口咬定就是自己,告到劉後那裡,以他現在的風光,自己絕對討不了好。

那人繼續道:“張大人,節度使還有一話,命小人轉告。大人您平日對節度使多有防範,實則用錯了力,盯錯了人。”

張班擦汗的手倏然停在額前,頓了一下,慢慢放落,勉強笑道:“此話何意?本官不懂。”

那人微微一笑:“節度使對內史大人一片坦誠,大人您也就不必揣著明白裝糊塗了。節度使大人說,他對內朝沒有興趣,更不會和內史大人爭奪朝中的官職。內史大人你真正的對手,不是節度使,而是齊王。大人你想,一旦齊王捏造網羅罪名成功,扳倒了節度使大人,必會取代節度使受到太後重用。到時齊王怎會外放?他必留在朝中。一山難容二虎,到了那時,內史大人你才是真正沒了立足之地!”

張班細想,越想越是心驚,望著對方道:“謝節度使叫你和我說這些,到底是為何意?”

那人並沒立刻回答他的話,而是朝前走了幾步,停在燭火近旁,抬手取了頭上的帽笠,笑道:“內史大人,你果然是貴人多忘事,認不得我了嗎?”

張班就著燭火,再次細細打量對方,忽然想起一個人,脫口失聲:“是你!”

他終於認了出來,眼前這個笑吟吟看著自己的人,竟是當年吏部下的一個名叫劉管的小吏,因為極是能乾,所以至今還有印象。記得那人後來仿佛因為得罪上官,獲罪發配。

難怪方才看他第一眼便覺麵熟,隻是這麼多年過去,麵目有所變化,加上也未多加留意,這才一時沒有認出來。

“承蒙大人還記得我。劉管見過大人了。”

張班目瞪口呆:“你,你怎會……”

他本想問怎回到了謝長庚那裡,想起謝長庚的出身,心裡便明白了,立時停住。

劉管笑道:“謝節度使說,往後,內史大人主內朝,謝節度使主外事,各行其職,共同效力太後,豈不是比從前那樣相互猜忌更好?”

張班目光閃爍不定,起先沒有做聲。

劉管放低了聲音。

“實不相瞞,莫說內史大人先前與長沙國暗中往來替慕氏遊說一事,節度使心知肚明,便是再久遠些,大人您的另些舊事,節度使也是有所耳聞。隻是向來知道內史大人您有才乾,有意結交,這些,又算得了什麼?”

張班大吃一驚。

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收受賄賂的這些事竟也早被謝長庚探知了。想必從前自己暗中發難於他,他也是心知肚明,不過隱忍不發而已。

他的後背迅速冒出了一層冷汗,又是尷尬,又是心驚,一時說不出話來。

劉管看著臉色灰敗的張班,微微一笑。

“內史大人,謝節度既派我來見大人,對大人的信任程度,難道大人還是有所疑慮?”

張班再不猶豫,上前一把握住劉管的手,笑道:“慚愧!從前我不知謝節度使乃如此英雄人物。勞煩你回去轉告他,從今往後,我與節度使一心一意,願共同扶持朝廷,效力太後!謝節度使但凡有用得到本官的地方,儘管開口。”

劉管與他耳語了幾句。

張班一口答應,略一沉吟,忽然想起一事,叫劉管稍等,走到案後,提筆寫了一信,封好遞了過去,說道:“勞煩你將此信轉給節度使。”

劉管將信收起,朝張班道了聲彆,隨即轉身而去。

劉管去後,張班獨自在書房裡,慢慢擦去麵額上的殘餘冷汗,出神了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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