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1 / 2)

辟寒金 蓬萊客 6036 字 8個月前

夜黑風高, 枯草狂沙。謝長庚連夜親自帶著一支百人的精騎,從休屠出發,越過邊界,循著那支北去人馬沿途所留的痕跡, 朝著北人王庭所在的方向,一路奔追。

第二天的深夜,在馬河穀完成任務之後,尚行在歸途的那支為數三百的北人騎兵,在抵達鵜泉後,停下過夜。

他們沒有想到,兩天之前, 曾被他們假冒的河西人,宛如幽靈從天而降, 出現在了他們的麵前。

被同伴的慘呼驚醒的人,在剛看到河西騎兵身影的時候, 仍不敢相信。

他們的王,為了奪取那片更南的土地,數次遷移王庭。

每一次的南遷,都離河西更近幾分,野心膨脹的同時,亦標誌著他們這個馬上民族對暫時還掌控河西的那個朝廷的震懾力量更進一步。

今夜,他們腳下所在的地方, 距離他們的王庭,已經不遠。

而就在百裡之外, 也有一個萬人的騎營。

他們就是被派自那裡的。

這幾年,河西的駿馬和騎兵異軍突起。之前數次交手,都沒能叫他們占到半點便宜,連從前如同家常便飯的襲擾,也開始變得困難重重。

但是他們不敢相信,河西節度使謝長庚,竟會冒著如此巨大的風險,親自帶著一支區區百人的輕騎,今夜追擊,深入到了此地。

醒悟已是遲了。

星空之下,鵜泉旁,這片寧靜而甘甜的水泊,變成了一個殺戮的血池。

馬河穀口,狂風獵獵,劉安帶著士兵,和穀口土人兵的對峙,也已有兩天一夜了。

出事之後,短時間內,土人便聚兵滿穀。老首領的兒子白隆暴怒,怎相信解釋,將前些時日謝長庚送去的壽禮焚毀,下令決一死戰,攻節度使府,殺謝長庚,為自己的父親和在襲擊中身亡的夥伴複仇。

劉安十分緊張。

他得到的命令,不是戰,而是用儘一切方法,守住穀口,將土人兵暫時阻在穀口,等待節度使一行人的歸來,決不能讓他們衝出來殺向姑臧。

並非無力鎮壓。而是情況一旦失控,便不是死多少人的問題,是整個河西,從此以後,此前經由節度使維持住的和局,將可能根基摧塌,不複存在。

就在昨夜,他調來大軍,數次利用陣法,將企圖衝破圍堵的土人兵壓了回去。雖然達成了目的,但麵對對麵漫天飛射而來的火石和流矢,士兵雖有盾牌保護,亦有不少受傷。

天亮時分,穀口飄下了今年的第一片雪。

天氣已經十分寒冷了,劉安卻沁著熱汗,戰袍之下,衣裳緊緊地貼著後背。

他得到消息,穀口再次發生騷動。這一回,白隆親自帶著土人兵,在火石和流矢的助力之下,衝殺而出。

劉安迅速登上瞭台,看向穀口那片黑壓壓宛如螞蟻的土人兵,朝著對麵喊話:“白隆!老首領六十大壽,節度使還曾送上賀禮,又怎會派人襲擊你們!你好好想想,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都是北人所為,意圖挑起河西變亂!”

對麵沒有理會。白隆怒發衝冠,一聲令下,隻見穀口再次火石如蝗,箭陣齊發,飛雪裡,火光熊熊。

劉安知老首領昏迷不醒,土人裡,此刻以白隆為大,他本就和謝長庚敵對,從前在交城時,便起過衝突,這會兒怕是說不通的,見對方攻勢再起,急忙下令,命士兵再次布陣,全力抵擋。

就在一觸即發之時,身後傳來一道喊聲:“節度使到——”

劉安猛地回頭,看見遠處疾馳來了一隊輕騎,知是前夜親自深入追凶的謝長庚回來了,大喜,下了瞭台,奔去相迎。

謝長庚一騎當先,縱馬而來,在兩旁士兵的跪迎之下,疾馳穿過陣營,來到穀口,高聲喝道:“看看清楚,這些是不是前夜襲擊你們的凶徒!”

他身後,幾名騎從跟上,將十幾隻割下來掛在馬鞍兩側的頭顱丟了過去。

穀口那頭,火石和弓箭,慢慢地停了下來。

白隆盯著地上那十幾隻血肉模糊的頭顱,抬起眼,看見謝長庚從馬背上抓了一隻囊袋,振臂,朝自己投了過來,“噗”的一聲,落在腳前。

袋口散開,裡麵撒出了一堆沾著血的人耳。

“白隆!前夜你們遭襲,我親自帶人入了北地,於鵜泉旁,追上這群假扮成我手下的北人騎兵,共三百人!”

白隆吃驚,視線再次掠過地上那些麵目扭曲的人頭。

那夜,一群河西將士打扮的人來此,聲稱收到了關於北人行動的緊急軍情,欲對馬河穀不利,他們奉節度使的命,連夜前來求見老首領,共議大事,並說節度使隨後就到,請老首領務必相見。

他的父親思量過後,終於答應,也是出於感念謝長庚之前以禮相待,親自出來迎接。沒想到現身之後,對方竟突然變臉,大開殺戒。

事發突然,毫無防備之下,近旁之人傷亡慘重,他的父親亦身中毒箭。對方得手之後,迅速逃亡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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