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第 48 章 “盼早歸。”(1 / 2)

“餘孝生到底在什麼地方?”

王二娘當即眼神防備, “你們找他乾啥?他犯事了?”

“你兒子的死,我們已經查到了線索。現在隻要找到餘孝生,就能真相大白。”

“俺家福保到底咋回事?”

“先找到餘孝生再說。”

王二娘有些難以啟齒, 猶疑了半天才道:“他、他應該是去齊寡婦家了。”

江采霜立刻吩咐, “去抓餘孝生。”

幾個官兵領命而去。

這句話在人群中炸開了鍋, 烏泱泱的人群你一言我一語, 比數千隻蚊蟲還要吵。

“孝生犯啥事了?他到底咋了?”

“誰知道, 好端端的抓他乾啥?”

“孩子剛沒了, 他轉臉去寡婦家, 也是不懂事,他媳婦咋跟他過的?”

江采霜被“嗡嗡”的議論聲吵得頭疼,實在受不了, 就先帶人回了縣衙等消息。

不多時, 班頭跑回來稟報:“不知道誰先跑到齊寡婦家通風報信,餘孝生跑了!我讓其他人繼續追著打聽。”

當時圍觀的百姓那麼多,不知道誰跟餘孝生關係好,偷偷跑去報信,讓餘孝生提前跑了。

不過這樣也好, 餘孝生畏罪潛逃,正坐實了他的罪名。

“再多派幾個人去找,他應該跑不遠。”

“是!”

江采霜坐在廊下百無聊賴地看花, 順便等消息, 燕安謹不知何時來到她身後, “我們何時回去?”

“嗯?”江采霜收回思緒,仰首看他,“要回去了嗎?”

“嗯,有些公務要處理。”

“也好, 這樁案子辦得差不多了,隻等餘孝生捉拿歸案,就能徹底結案。”

燕安謹不著痕跡地道:“道長可有魚精的消息了?”

江采霜眼眸微閃,“沒,還沒有。”

燕安謹不動聲色地將她的神情變化收進眼底,唇邊笑意不變,嗓音低磁悅耳,“那……道長可要同我一起回去?”

“我,我再想想。”江采霜糾結地彆過臉。

“到時候再說吧。”

天剛剛擦黑,藏在泥溝裡的餘孝生被抓了回來,像條死狗似的被人拖到堂上。

這案子交給陳縣令來審。

江采霜已知曉案情大概,無非就是不知道餘孝生要害的人是誰。

她沒有太多興趣旁聽,隻等明天一早聽個結果。

第二天,江采霜和燕安謹坐在花廳,聽陳縣令複述前一晚的情形。

“那餘孝生剛被抓回來,就嚇得尿了褲子,哭得一臉鼻涕一臉淚,說他害死了他兒子。”

江采霜插話:“他起初想害的人,應該不是他兒子吧?”

“不是,他兒子誤吃了狗肉,所以才被毒死。”

“他想害誰?王家兄弟還是哪家仇人?”

陳縣令搖搖頭,“都不是。”

“那他想害的是誰?”江采霜提起興致。

“二位定然想不到,”陳縣令苦笑著,“這餘孝生想害的不是彆人,正是——他的親爹。”

江采霜語調因為震驚而拔高,“他要毒死他爹?”

這世上竟還有這般心腸狠毒之人,連自己親爹都舍得下手。

“餘孝生親口交代,他聽兒子餘福保說,大坑裡有一條被毒死的狗。於是他就偷偷撿走那條狗,在家裡燉煮,讓兒子替他送到北邊老家。”

“餘孝生千叮嚀萬囑咐,這碗肉不能吃,讓餘福保一定要送到老家,喂他爺爺吃。可誰知道,那孩子估計是饞肉饞得不行,竟明知有毒,還是忍不住吃了肉,隻給餘家老頭留了幾口湯。”

“所以餘家老頭隻是嘔吐不止,而那餘福保……吃肉吃得多,直接被毒死了。”

江采霜問:“這麼危險的事,他怎麼不自己去做?反而讓一個孩子去送?”

小孩子自製力不強,平日裡難得吃上一口肉,這麼一碗香噴噴的肉擺在麵前,哪裡能克製得住?

“他說他不想親手害死自己的爹,怕自己後半輩子都睡不著覺。”

“哼,自欺欺人。”

餘孝生以為,隻要毒藥不是他親手端過去的,就可以當做不是他害死了他的親爹嗎?

從他對親爹生出陰毒之心的時候,就已經該睡不著覺了。

江采霜緊接著又問:“那他為什麼要殺他的親爹?雖說他爹臥病在床,需要有人一直照顧。可據我所知,始終都是三娘和大嫂在照顧老人,餘孝生從不沾手,也無需因此把他爹殺了啊。”

“餘孝生想殺死他爹,並非因為嫌他爹是個負擔。而是怕他爹把宅基地和田地,分一些給餘娘。”

“這話從何說起?”

“餘娘被休回家,勤勤懇懇地伺候老人,不嫌臟不嫌累的。村裡有傳言說,餘老頭要給她們母女倆分一間屋子,分田地,讓她們母女倆以後有個生計。這不,前兩天連餘老二都回家了,所以餘孝生認定,他爹快不行了,要開始分家產。”

“為了不讓餘老頭把田和地分給三娘,餘孝生就發了狠,決意要毒死他爹。”

江采霜恍然,“我聽村裡人說,餘娘和她大嫂因為這件事拌過嘴。估計也是餘孝生的意思。”

王二娘和餘娘拌嘴,頂多就是說幾句難聽話。

哪像餘孝生,看著不顯山不露水的,暗地裡卻能想出這種毒計,連他的親爹都不放過。

陳縣令感慨道:“王家兄弟能為了爭宅基地,把自家病重的老母抬來抬去。餘家老大的狠心,半點不比他們弱啊。”

江采霜深有同感。

她早就料想到,這樁案子的真相若是揭露,定然會讓她驚覺,人心之醜惡難以預料。

餘孝生怕妹妹分走自己的家產,竟心狠手辣地毒殺親爹,倒是符合江采霜對這裡村民的一貫印象。

隻是可惜了陳縣令,他為官兢兢業業,不管大案小案都放在心上,秉公認真處理,卻隻能窩在這方天地,困於雞毛蒜皮的小事之間。

而開封府那些人,隻需巴結權貴,就能躺在酒肉池裡逍遙快活,全然不顧普通百姓的死活。

“案犯餘孝生已捉拿歸案,對罪行供認不諱,現已押入大牢。他承認狗肉是他烹煮的,剩下的狗肉被埋在他自家院子裡。”

縣衙派人去了餘孝生家裡,在菜園地下挖出了被埋的狗肉。

此案了結,燕安謹提出告辭。

“你這就要走了?”江采霜沒想到他動身這麼快。

“嗯,”燕安謹溫聲道,“宮裡有些事情,在下須得進宮一趟。”

“那好吧。”江采霜扁了扁嘴,心底沒來由地升起絲絲縷縷的酸澀,像是不舍得與他分彆似的。

“道長可要跟我一起走?”

江采霜搖頭,“不成,案子雖然破了,但魚骨廟的事還沒處理。這裡許多孩童生來癡傻,我懷疑是團奴爹娘被鎮壓在此,怨氣詛咒所致。我得將它們的骸骨收回,淨化此處的怨氣。”

“也好。”燕安謹不忘叮囑,“道長行事多加小心,銀風他們,就留在道長身邊保護。”

江采霜心尖微燙,“我會的,我又不是第一天來這裡了。”

她眨巴著烏潤的眼睛看他,燕安謹長眸含笑,溫柔的眼底也盛滿了她的倒影。

二人一時間誰都沒有開口。

直到下屬在門外提醒,燕安謹才深吸口氣,墨眸定定望著江采霜,嗓音微啞道:“那……在下可要走了?”

江采霜輕輕點頭,半晌才紅著臉憋出一句:“嗯,你走吧。”

燕安謹斂袍,作勢轉身,見她站在原地沒動,他彎眸好笑地道:“道長不來送我?”

江采霜捏著衣角,踟躕著不知該不該往前,“我我、不然送送你吧。”

她終於下定決心,默默跟在他身後,送他離開。

在縣衙門口的石階上,江采霜目送燕安謹上了馬車,身影隨著簾絡放下,消失在她視野中。

她胸口莫名空了下來。

正要轉身回去,又聽見馬車中傳來燕安謹的聲音:“道長請留步。”

江采霜三兩步跑下石階,來到馬車旁,“怎麼了?”

燕安謹撩開藏青色簾絡,交給她一隻香袋。

“這是什麼?”江采霜懷著疑惑接過。

燕安謹容顏如霜玉,桃花眼熠熠奪目,勾唇輕聲道:“給道長的俸祿。”

“俸祿?給我的?”江采霜呆呆地重複了一遍他說的話。

“這段時日,辛苦道長了。多虧了你,太舍學子失蹤案,還有這樁毒殺親子案才得以告破。道長立下如此大功,在下總得有些表示不是?”

江采霜被他誇得麵熱,強自鎮定地收下鼓囊囊的香袋,掛在腰間,口中自謙地道:“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說罷,她的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彎了起來,杏眸眉梢藏不住的喜意。

“要走了,道長保重。”

簾絡放下,車輪轔轔向前。

江采霜得了沉甸甸的荷包,心情大好,當即決定帶銀風和小虎子他們,去酒樓大吃一頓。

酒席間,銀風問起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江采霜筷子一頓,“再說吧。”

小虎子撓撓頭,“您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沒有啊。”江采霜故作淡然地喝了口水。

小虎子和銀風摸不著頭腦,不過根據他們這段時日對江采霜的了解,明顯感覺她心裡藏著事情。就是不知道,她藏著的事是什麼了。

此後兩日,江采霜就帶著他們在街巷間閒逛,說是體察民俗民情。

但是逛著逛著,總會逛到迎鬆客棧。

江采霜坐在茶棚下,遙遙地看向客棧門口。

每天一大早,餘娘都會帶著阿寶兒去上工。母女倆日子窮苦,可手牽著手,臉上時常帶著幸福的笑容。

客人剩下的下酒菜,餘娘挑著乾淨的,喂給阿寶兒吃。

半下午的時候客人少,餘三娘就搬個小板凳來到客棧後巷,抱著阿寶兒曬太陽,給她編小辮子,用樹枝在地上塗畫逗她笑。

有時也會有其他小孩摸到這裡,小心翼翼地拉著阿寶兒一起玩,餘娘就坐在旁邊笑著看。

銀風和小虎子小聲討論。

“我看著阿寶兒好像聰明一些了。”

“有嗎?我怎麼沒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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