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第 59 章 舍不得道長(1 / 2)

直到蜻蜓點水般的一吻結束, 江采霜還一動不動地怔在原地。

一片雪花落在她的睫羽,她被涼意激得眨了下眼,遲鈍地向前看去。

燕安謹也正在看她。

四目相對, 他眼神有一瞬的閃躲。

江采霜原本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無意捕捉到他的心虛,她像是終於抓到了他的把柄, 氣焰一下子變得囂張,“你!你趁我不注意, 膽敢非、非禮我!”

燕安謹無辜地撓了撓眼尾,佯裝不知, “嗯?”

“你你你剛才偷親我!”江采霜羞惱地高聲控訴。

“道長這話從何說起?”燕安謹將人重新攬進懷裡,手臂懶懶地圈在她腰間門,大大方方地承認了, “在下分明是光明正大與道長談情, 何來的偷親一說?”

聽見他大喇喇地說出“談情”二字, 江采霜臉頰迅速充血,熱意滾燙,“你厚顏無恥!”

燕安謹狹眸半闔,噙著笑, “在下真正的厚顏無恥, 道長還未曾得見呢。”

江采霜都快變成一隻燒紅的熱水壺了, 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偏偏某人還不知道見好就收,繼續逗弄她,“我們狐族的厚顏無恥, 道長可想深入見識見識?”

江采霜被調戲得急了,伸手掐他的臉。

兩隻手掐住他的臉頰,分開往外扯, 讓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燕安謹一動不動,任由她幼稚地掐自己的臉,白玉般的臉龐被掐紅了,不忘敷衍地求饒:“疼,疼……”

嘴裡喊著疼,頭頂的狐耳倒是不在意地動了動。

這還是她一開始遇見的那個燕世子嗎?

從前那麼矜貴淡漠,高不可攀的仙人,怎麼就變成了這麼一個厚臉皮的無恥之徒!

江采霜見這招對他沒效果,正要收回手,卻在半途被他含住了指尖。

他咬得輕,江采霜並沒覺得疼,隻是……微涼的舌尖輕輕掃過指腹,帶來一陣陌生的觸感。

戰/栗感順著手指,迅速蔓延至全身。

江采霜一下子渾身緊繃,唇邊不由自主地溢出一聲短促的輕吟。

幸好燕安謹咬了一下便放過她。

江采霜趕忙收回自己的手,看到指尖亮盈盈的水光,烏潤的杏眸睜圓,瞪了他一眼,“你是狐狸還是狗啊。”

哪有這樣喜歡亂咬人的狐狸?

江采霜忙著在身上蹭指尖的口水,半天沒聽見他回話。

正覺得奇怪,肩膀多了一道重量。

江采霜側首看去,發現燕安謹額頭抵著她的肩膀,一掃方才耍賴無恥的模樣,神情懨懨。

男人腦袋埋在她頸間門,甩了甩狐耳,悶悶不樂地開口:“道長,我明日便要走了。”

江采霜極力忽略心中升起的不舍,故作冷漠:“哦,我知道。”

他的銀發微涼柔軟,不停掃過她頸側肌膚,帶來一陣癢意。

江采霜本來想推開他毛茸茸的腦袋,聽見他下一句話,動作頓在半空。

燕安謹輕歎了一聲,嗓音低低的,透著難言的孤寂,“舍不得道長。”

江采霜遲疑地低下頭去看他。

燕安謹疲憊地閉著眼,羽睫纖長濃密,在眼下投出一片鴉青睫影。他難得不笑,唇角一點弧度都沒有,讓江采霜很不習慣。

江采霜忽然想起了幻境中,飽受欺淩的小絳雪。

她腦海中的問題一個接一個地冒出來。

燕安謹小時候似乎是大妖的妖仆,後來他是怎麼擺脫蓬熠的控製,從哪兒學來的這身法力,又是怎麼從一個妖仆,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不用問也知道,這些過往定然不那麼輕鬆。

想到這裡,江采霜莫名覺得心尖酸澀,像是被人掐了一下。

抿唇猶豫了半天,江采霜終是忍不住問道:“你之前……為什麼給我你的半顆金丹?”

這可是他好不容易才得來的修為,居然就這麼隨意地讓給了她。

燕安謹像抱枕頭那樣抱著她,幼稚地不肯鬆手,“在下留著剩下的半顆還有用處。等事情都辦完了,再把另外半顆送給道長。”

江采霜回想了幾遍,才反應過來他是什麼意思。

自己明明是問他,為什麼舍得把命一樣珍貴的東西給她。

他倒好,還以為她想連另一半也一起要了。

甚至沒表露出半分抗拒,隨隨便便就應下了。

一瞬間門,江采霜心間門漲滿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酸酸的,澀澀的,細細回味起來卻又嘗出絲絲縷縷的甜。

江采霜耳根發燙,彆扭地道:“誰要你剩下半顆金丹了。你自己留著吧,彆再被人抓去了。”

堂堂定北王世子,小時候居然是一隻惡劣大妖的妖仆。

傳出去都讓人不敢置信。

興許是受到方才看到的燕安謹的回憶所影響,有些話不由自主地便說出口了。

江采霜尚有些不習慣,磕磕絆絆地叮囑道:“你在外麵小心些……可千萬彆輕易露出原形,免得被其他道士當成妖孽給收了。”

“是,在下會保護好自己的。”

江采霜鼓了鼓臉頰,輕輕咕噥了聲,“可不是所有修道之人,都像我這般好說話。”

燕安謹唇邊不自覺揚起弧度,很配合地說道:“能遇上道長這樣心地善良的修道之人,是在下的榮幸。這世上也隻有道長,才能讓在下心甘情願被收服。”

江采霜心花怒放,分明歡喜得緊,卻極力克製著嘴角的笑意,“哼,油嘴滑舌。”

想到這隻狐狸平日的懶散,在府上的時候,放著堆滿桌子的公務不處理,最喜歡趴在窗欞邊曬太陽……

“你在外麵可不要偷懶,萬一有人趁你睡覺發起偷襲就遭了。”

“……在下此行南下,自當勤勉。”

說完這句話還沒多久,江采霜便聽見他懶淡地說:“道長,困了。”

就知道他骨子裡的懶是改不掉的。

燕安謹沒給她教訓自己的機會,長臂攬著懷中人,朝旁邊一倒。

幻境不知何時切換了場景。

先前還是冰雪初融的道觀,這下又變成了春光明媚,漫山遍野的花海。

山野間門鳥鳴啾啾,溪澗潺潺,連吹來的風都溫暖和煦。

江采霜發現自己被燕安謹抱著,躺在一片平坦開闊的徘徊花叢中,時不時有幾隻蝴蝶翩然飛過。

她好奇地揪下一片緋紅花瓣,連花瓣上細小的紋路都能看清。捏在指腹間門輕輕搓了搓,蔥白的手指輕易便染上了紅。

外形,香氣,觸感,甚至連花葉的汁水都與真的一模一樣。唯一的不同之處在於,身下的徘徊花花莖光滑,沒有生小刺。

看來狐族的幻境,不比那魄妖的夢境差多少。

被這樣暖洋洋的陽光曬著,困倦襲上心頭,江采霜惺忪地打了個嗬欠,眼角染上濕潤。

她揉揉眼睛,在燕安謹懷裡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靠在他胸口很快就睡著了。

微風徐徐,送來令人心安的花香。

一夜過去。

江采霜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從幻境中出來,正躺在客棧床上。

燕安謹不在房裡,江采霜叫來銀風和小虎子,得知其他人已經離開了。

戰事急,天還未亮他們便出城了。

“白露道長,我們這就回京城嗎?”小虎子問道。

銀風早已看穿他的心思,打趣道:“你小子倒是猴急。”

小虎子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我聽白露道長的,您說回去就回去,不回去就不回。”

“再過兩日吧。難得回一趟青州,我想在城裡逛逛,等過了重陽再回去。”江采霜說道。

一方麵,她從小在青州長大,對這裡的感情自然非比尋常。

另一方麵,江采霜憂心上了戰場的燕安謹,自然是留在更近的青州城,心中才更踏實一些。

要是有菩提子就好了。

有了菩提子,便能治愈燕安謹的舊疾,他在戰場上也更加得心應手一些。

隻可惜,師父雲遊四方去了。

師父一離開青城山,向來行蹤縹緲,難以追尋。

她到哪兒再去弄一顆菩提子來。

江采霜不禁頭疼。

小虎子倒也沒反對,“好,那我們多留幾日。”

城外,一行人直到金烏西陲,才停下修整。

梁武嗓子都快乾得冒煙了,趕緊解開水囊灌了一大口水,餘光一掃,瞥見掛在馬鞍後麵,鼓鼓囊囊的包袱。

“主子,您帶的這是什麼?”

燕安謹收回看向遠方的視線,想起江采霜昨日幫他收拾包袱時的場景,眉梢不由染上笑意,“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

梁武懷著好奇,打開包袱一看。

裡麵用油紙和荷葉包著,滿滿登登的好幾隻燒雞,一打開包袱,香味立馬撲鼻而來。

“是叫花雞!”看到荷葉外麵殘留的碎泥殼,梁武大喜,一眼就認了出來。

其他狐妖聞著味就過來了,讚歎道:“還是主子細心,咱們可好久都沒吃燒雞了。”

眾人升起火堆,把叫花雞連著荷葉一起埋在火堆旁的地下,熥熱了再挖出來。

有荷葉包著,汁水一滴都沒流出去,都裹在肥嫩的雞肉裡。叫花雞外皮緊亮,油澄澄的,各種香料氣味融合在一起,撕下一隻雞腿,鮮香的肉汁便往下淌。

“青州城哪有賣燒雞的?我找了好幾天都沒找著。”

“這家燒雞做得好吃,比我小時候去人間門偷來的烤雞還好吃。”

另有一人抬腿踹了過去,“你小子,我就知道是你偷的!當年我爹在後院發現雞骨頭,以為是我去偷雞了,把我打得天下不來床。”

狐妖們一人抱著一隻雞,有說有笑,歡聲笑語地啃著。

林越最會察言觀色,丟開一根啃乾淨的雞腿骨,感歎道:“我們初來青州,自然不知道哪些店家賣的燒雞好吃。要說起對青州城最了解的人,非白露道長莫屬。”

他們在大街上逛了好幾天,都沒找到賣燒雞的店鋪。

除了白露道長,還有誰能一下子就找到?而且還做得這麼香嫩鮮美,這可不是尋常鋪子能做出來的味道。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我們是沾了主子的光了。”

本以為路上隻能吃難以下咽的乾糧,幸虧江采霜想得周到,讓他們吃上了香噴噴的燒雞。

今晚在荒郊野嶺修整一夜,明日,又要啟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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