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12無事牌 你這車牌,是我生日(2 / 2)

荒腔 咬枝綠 12886 字 11個月前

其實她想問的是,那你覺得什麼樣的人才不無聊?但沒必要了,因為她覺得沈弗崢能聽懂話外的意思,繞與不繞,他都聽得懂,就像那位資深導遊臨走前還要說一句“您之後來州市,需要導遊的話,還可以找我。”

但應與不應,是兩碼事。

不止那位資深導遊。

她忽然覺得自己在這個男人麵前一舉一動也都太透明了。

她也從來沒遇見過,像他這樣的男人。

外頭下雨了。

雨點落在窗上,因自身單薄,無法乾脆下墜,動彈不得地覆在一層透明玻璃上,被動成一枚標本,被人觀察。

服務生給她端來一杯檸檬水。

鐘彌伸手,略扶住杯壁道謝,也是這個角度,她看見對麵沈弗崢的杯子裡泡的茶。

是茶湯清碧的六安瓜片。

“你喜歡喝這個?”

沈弗崢回答:“以前沒喝過,那次送你去寶緞坊拿衣服,店裡的人泡了一杯給我,味道很好,我很喜歡。”

他泡茶的杯子是咖啡杯,鐘彌望周圍,確定了這的確是個西式的咖啡座,陳列櫃上咖啡豆品類很多,但不像隨便能拿出六安瓜片的地方,她很好奇:“誰幫你用這個杯子泡的?”

“我問他們有沒有這種茶,他們叫我稍等,然後就這麼拿來給了我,我沒那麼愛喝茶,用什麼杯子,也沒那麼多講究。”

鐘彌低聲說:“還挺稀奇。”

帶優雅手柄的咖啡杯裡泡六安瓜片。

“稀奇不好麼?”他淡淡說著,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麵朝落地窗外看雨。

大雨時的天光是瞬時變動的,明暗閃接雖然並不明顯,但隻要留心觀察,還是可以看出幀與幀之間的光影差彆。

幀,聽起來像是電影名詞。

她意識到自己在美化。

就像所有離彆,人們總覺得離彆具有脫離日常的詩意。

而詩行詞篇裡,離彆往往是相思的上闕。

鐘彌低下頭,也去捧杯子喝水。

唇舌經由檸檬水一番潮潤,她抿一抿,微微的酸,似攢出一點可供濫用的勇氣,問對麵那個人:“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新鮮?”

沈弗崢放下杯子說:“你這話也很新鮮。”

也。

鐘彌了然。

她去翻自己帶來的包,拿出一個小盒子,打開,取出其中的東西,放手心裡,攤到沈弗崢麵前。

“你不是讓我幫你看手相嗎?我幫你算過了,你命犯孤星,易遇邪氣,小桃木是辟邪的,這個無事牌送給你。”

沈弗崢從她手心收過來。

這種耐得住年月的木料都很有靈性,新有新的樣子,舊有舊的樣子,痕跡無法說謊,他手上這個顯然是後者。

沈弗崢複述她的判詞,命犯孤星,嘴角隨即彎了彎,他好笑地問她:“看手相都不需要我把手攤開嗎?”

鐘彌麵不改色:“都說了我全憑胡說,哪需要那麼多依據啊。”

他笑容更深。

東西是個掛件,但無事牌沒什麼花哨紋路,隻要料子好,也不那麼講究設計和雕工,沒什麼賞玩意趣,圖個意頭好罷了。

可沈弗崢卻提著編繩,前後翻麵,仔細打量,仿佛拿到出土文物似的在慢慢研究。

鐘彌卻不想再多待。

“你今天走,我就不送你了,本來我們也沒熟到那種程度,我先回家了,祝你一路順風。”她說著拿包起身。

沈弗崢留她:“我下午走,中午一起吃頓飯?樓上就有餐廳,本地菜做得還不錯。”

鐘彌得承認,他簡單的一句話就具備拉扯的力量,她甚至不知道他說的“下午走”和之前說的“不急這兩天”,是否都是臨時起意的一句更改,挪動的腳步就像被牽引住一樣。

但鐘彌知道,他做這樣的決定很簡單,甚至沒有半絲猶豫糾結。

他太遊刃有餘。

這種遊刃有餘太超綱,甚至推翻了鐘彌對遊刃有餘這四個字的認知,她曾以為遊刃有餘是一種靈活,實際上,最好的遊刃有餘是讓人察覺不到靈活。

隻是自然妥帖,無法反駁。

但是可以拒絕。

所以鐘彌搖頭說:“不了,沈先生自己享用吧。”

有時候電影不上不下放到後段,即使此刻劇情的懸念無比吸引人,看垂死掙紮的進度條也該知道,這故事要爛尾了。

沒有什麼空餘再去發展了。

沈弗崢沒有強迫她,或者再出言挽留什麼,他一直很尊重人,隻一邊拿出手機一邊跟鐘彌說:“外麵在下雨,我讓老林送你。帶傘了麼?”

這酒店附近的確不怎麼好打車,尤其是大雨天。

鐘彌看一眼自己的包:“帶了。”

“那就好,再等一會兒,老林馬上就來。”

從酒店門口往外走那段路,即使撐著傘,也擋不住雨氣蔓延。

沿著環島路,老林將那輛掛京A牌的黑色A6緩緩開近。

關於這車,關於這車主人的種種,鐘彌腦子裡像短時間速播了一段紀錄片,毫無旁白,畫麵快速疊換到目不暇接。

最後停在這個潮濕的青灰雨天。

雨點在傘麵上敲得劈裡啪啦,今天穿裙子是錯誤決定,小腿早被掃濕,一片裙角濕透粘在腿上。

手指抓緊傘柄,她覺得自己就像死死撐著這張薄布的纖細傘骨,既虛張聲勢,又難堪風雨。

或許是不甘心。

有些有因無果的相逢,不是豔遇卻勝似豔遇,鐘彌想,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她可能得花點功夫才能把這個男人淡忘乾淨,所以也不想當那個被輕易拋諸腦後的人。

臨收傘上車前,她忽然回眸說:“你這車牌,是我生日。”

沈弗崢站在車邊,朝鐘彌望過來,他麵容隔著茫茫雨霧看不清明,但鐘彌聽到他的聲音,在這暴雨天裡突兀的溫柔,應著她的話說。

“是嗎,那鐘小姐同我有緣。”

傍晚雨停。

天色漸暗,路麵依舊潮濕。

從酒店回來後,鐘彌下午睡了長長一覺,但多夢,導致睡醒了也不太精神,走到戲館門口,腦海裡跳脫一瞬,她停下腳步。

她想到某個畫麵,戲散場後送走沈弗崢的車子,她久久站在戲館門口,努力想一個形容詞,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此時此刻,她微微仰頭看馥華堂的招牌。

終於想到那個詞了,心裡卻隱隱難受。

原來是曲終人散。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入v,也會換地圖再見麵。

聊一下吧。

這篇文沒發之前就因為題材原因進行過一次修改調整,作者寫不出讓所有人都滿意的故事,如果閱讀過程中有任何不適,大家及時止損,點叉就好,不用給我建議,已經改麻過了一次,現在隻想按自己的思路寫。

到了慣例的放預收環節——

暗戀文《野花還不知道》作者專欄可收藏。

文案:

那天,阿簌在景區山上替朋友賣礦泉水,剩最後一瓶,以二十塊的高價賣給宋執禮。

“剛剛不是十塊?”

背貨壓著腰,阿簌站起來抻一抻,衝他微笑:“所以說,猶豫是有代價的。”

因手傷陷入迷茫期的藝術家,聽人說這座山的日出能解百惑,此行一遭,參悟半點沒有,他用二十塊買個教訓。

不久,宋執禮在妹妹的高中畢業合照裡看見章簌的名字,照片裡的少女麵龐白皙,氣質清冷。

妹妹提及高二那年生日,章簌來過家裡。

妹妹當時心儀的男生鐘情章簌,約人來家,夥同一幫小姐妹故意為難。

宋執禮忽有印象——他曾在自家泳池撈過一個單薄的小姑娘。

那天起春霧,時隔七年,阿簌還是一眼認出了宋執禮,鼓氣勇氣喊他:“那個,等一下……買水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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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感謝大家支持正版閱讀,也祝大家有個愉快的閱讀過程。

(今天的營養液和投雷名單會並到明天的更新裡,謝謝各位灌溉俠和投雷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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