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18那種人 她想吻一吻這夜晚(2 / 2)

荒腔 咬枝綠 10474 字 11個月前

一想到這個可能,鐘彌立刻坐立難安,喉嚨口仿佛有一股灼意在乾燒,她握杯子,喝下一大口花茶,沒能壓下這股憑空生出的燥。

眼見他們要走過來了,鐘彌倉促起身跟沈弗崢說:“我去趟洗手間。”

沈弗崢是什麼反應她都沒來得及看。

鐘彌步子很快,走到稍遠稍隱蔽的地方才回頭觀察,旁巍跟彭東新快走到沈弗崢麵前時結束了對話,旁巍入座沈弗崢對麵,看了桌麵上的茶,招手喊服務生過來,問了兩句,點了些什麼。

而彭東新跟沈弗崢打了招呼。

鐘彌對這人有幾分了解,曉得這位彭少爺不是對誰都能有這份打躬作揖的姿態。

可沈弗崢對很多人都是這副不冷不熱的態度,很難看出他待人的差異,甚至於他不認識不記得彭東新這個人,衝在旁巍麵子上,他可能也會微微頷首應一下。

鐘彌聽不到他們的對話。

彭東新走了又回來,從一個女經理手上拿來一瓶酒,放在桌子,笑著說了兩句話,再度離開。

也不知道還會不會回來。

鐘彌越發心慌,她怕事情會弄得複雜,也不想沈弗崢這麼快知道彭東新曾經逼她就範的那些糟爛事。

他如何反應都不好。

他如果替她撐腰做主,會讓她在這段還沒明晰的曖昧感情裡陷入更大的被動,但如果他不作任何反應,她的心情估計也輕鬆不到哪裡去。

一時頭疼,胡思亂想了許許多多。

她權衡不出來什麼最優解。

可能離開太久,這時手機響動,沈弗崢打過來問她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酒店的淡淡香氛此刻叫人頭暈,鐘彌靠著冰冷的牆,心頭忽生本能一樣的退意。

她嘴唇囁囁出聲隻喊了他名字,卻沒有準備好下文:“沈弗崢……”

聽筒裡還有旁巍的聲音,正講到什麼地產政策,說那塊地皮現在限高,估計不好處理。

沈弗崢似乎隻在聽她說話,聽出不對勁,可能是起身了,旁巍的聲音便消失。

“怎麼了?要我現在去找你嗎?”

明明不是麵對麵,鐘彌還是稚氣地搖了搖頭:“不用——”

“我沒事的,就是……”她頓半天,似逃避又似胡言亂語,“我好像……有點困了,很困,我想睡覺。”

他在那頭低低笑了聲:“怎麼跟個小寶寶一樣,吃飽了就要睡。”

鐘彌耳根發燙,本想順話說回學校了。

沈弗崢先說:“我在這兒有間房,你去前台讓人帶你去樓上休息,等我處理完手頭上的事,就去找你,去吧。”

要去他的房間?

鐘彌忽的神經繃緊,說話都支吾起來:“不用了,你的房間我——”

沈弗崢輕笑,打斷她,他說:“彌彌,彆緊張,不用怕啊,我不是那種人。”

什麼哪種人?她有說嗎?鐘彌更加手足無措了,好像隻有恭敬不如從命這個選項。

“那我去休息一下。”

沈弗崢說的是他在這裡有間房,卻沒告訴鐘彌這是比平層豪宅還闊的大套間,誇張到什麼程度?會客廳旁邊還有一間會議室。

裡麵十幾張椅子,連投影儀都有。

機子看著怪先進,極簡風的按鍵她弄不明白,大幅的光影數次變幻,機械聲很複古,像膠片電影更迭放映,一時不知道是在投影,還是在錄像。

她先是在投影前用手指比了一會老鷹和兔子,很快就覺得無聊。

看見旁邊擱置了一台唱片機,她試著去放歌,居然是《何日君再來》,她大學用這首伴奏編過舞,參加比賽還拿過非常好的名次,聽到旋律,四肢就像肌肉複蘇一樣自然而然舒展起來。

樂聲慵懶,舞姿也微醺一般。

一曲畢,肌肉也稍稍有點酸,跳舞這麼多年,其實她挺喜歡這種韌帶骨肉被抻開的感覺,但她坐中央的轉椅,上半身趴桌上,盯著前方投影孔眼裡投射出的光,卻開心不起來。

如果沒有彭東新,她現在應該劇院跳舞。

落在她身上的光,不該是酒店套房裡投影儀照出來的。

越想越氣,鐘彌把眼前的光想成惡勢力唾棄。

“垃圾!去死吧!”

跟沈弗崢說困了是借口,但一個人在套房參觀完,鐘彌還真哈欠連天地生出困意。

高層落地窗外已經能遠眺到天邊的赤金晚霞。

鐘彌掏手機拍了一張風景照,在窗邊又站了一會兒,實在撐不住了才躺到長沙發上,眼皮越來越沉,很快睡去。

透過整麵玻璃,晝夜接駁的光影變化,分分秒秒,一寸一寸在室內完成交替。

鐘彌熟睡著,乾淨眼皮上微暖的霞暉漸漸褪色失溫,京市夜晚的霾藍,在一聲細小的嘀響裡,被一層淡黃的室內燈光覆上。

鐘彌沒聽見。

再往前,開門的動靜她也沒聽見。

她很久沒有不做夢地睡上幾個小時了,以至於被人輕輕喊醒時,她睜開眼看見陌生的夜晚,人都懵住了。

可能是怕太亮,擾到她,隻有玄關那的燈開著。

“彌彌。”沈弗崢喊她,見她慢慢抬眼皮,抬五分落三分地適應著,說,“你睡很久了。”

鐘彌朝後撐了一下胳膊,半坐起來。

“幾點了。”

她想去摸手機,還沒摸到,沈弗崢先回答了:“快八點了。”

“我睡了這麼久嗎?”

她往自己臉上抹了一把,沈弗崢的手代替她的手,貼上來,光線昏昏,他看著她,聲音也有種夜話一樣繾綣意味。

“嗯,最近很累嗎?”

無可與人說的心事太多,算一種累嗎?

鐘彌沒法跟他說。

因為眼前這個男人也是她的心事之一。

他肩膀很寬,伸手貼她臉頰的姿態,像敞開懷抱一樣,或許是還沒醒,她心底生出一種渴望,想將自己的身體嵌進去,體會一下或是虛無的安全感。

不甚明亮的餘光將他好看的五官輪廓鍍得很深邃,平直的唇線也漂亮,鐘彌久不說話,卻鬼迷心竅一樣,不自禁朝前靠去。

她想吻一吻這夜晚。

距離已經近到她能感受到對方的呼吸,偏偏心頭一怯,她想退回原位置,可來不及了,後腦勺忽的被一隻寬大手掌按住,向前一送,斷她退路。

男人的唇貼上來,觸感溫熱,鐘彌眼瞳稍稍一睜大,周身一緊,落在沙發上的五指,抓過絨麵紋路,緊緊蜷縮,如被颶風掃過的一朵皺花。

好在沈弗崢沒有深入,隻是吻了吻她。

唇瓣分離寸許,那隻大手從她後腦滑向纖細脖子,掌控著距離,鐘彌仍然沒有退縮機會。

可她臉頰發熱,隻好低垂眉眼。

小小的聲音,像溫過的低度酒,又或者像香薰蠟燭裡的一點暖光,有種微醺的烘熱。

“你不是說,你不是那種人嗎?”

她臉頰邊被抱枕睡出一道紅痕,沈弗崢抬手撫上去蹭了蹭。

他說抱歉。

“我以為我不是。但在你麵前,收到一點提示,我好像就會變成那種人。”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