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64未知數 縱火燎原(2 / 2)

荒腔 咬枝綠 13434 字 11個月前

茶盤落在桌角,下一秒,他揮起的手被人大膽握住。

沈弗崢轉過目光,那一瞬的眼神威儀又冷漠,嚇得鐘彌心臟都漏跳了一拍。

見到是她後,他稍有驚訝,表情幅度幾乎沒變,隻是眉眼鬆了些,眼神便如寒冰化水一般柔了下來,反握住鐘彌剛剛要鬆開的手,往自己身前拉近,另一隻手自然地去夠桌上的煙灰缸,煙頭落進去,在兩下動作間門碾滅。

他蹬開桌椅間門的距離,方便鐘彌坐到他腿上。

鐘彌在看那隻煙灰缸,裡頭一長一短兩個煙頭,叫她有點恍神。

自從她說了自己父親因肺病去世,希望沈弗崢健康可以陪她久一點的話,他不曾表態說過什麼,可細想想,他好像就再沒有當著鐘彌的麵抽過煙。

鐘彌看著那點煙灰。

後知後覺的感動,似乎比當時就許下承諾更戳心一些。

“不是去和小魚她們泡溫泉了?”

鐘彌沒跟他撒謊,隻將小魚的部分省減去,講了自己偶遇前男友的事。

說完她拿起他放在一旁的煙盒,抽出一根來,抿在紅唇間門,四處轉頭,卻尋不到打火機。

目光對上沈弗崢,惹他一笑。

稍稍側彎身,沈弗崢從抽屜裡取出一盒長梗火柴,取一根擦燃,另一隻手掌籠著,替她送火。

火苗吻上煙草的瞬時,他們的眼神都靜然落在那一處。

一點暖光,映著兩個人湊近的臉。

沈弗崢捏著火柴梗,甩一下,滅了火,將殘餘的木梗丟進煙灰缸裡,火柴盒也拋到桌上。

鐘彌神情做實驗一樣認真,掐著煙吸一口,朝他臉上吐煙。

唇紅,煙白,故作風情的性感沒踩到點子上,演得太用力,嘟著嘴,反倒顯得像吹肥皂泡一樣俏皮可愛。

鐘彌問:“抽這個有什麼作用?”

她玩得起勁,沈弗崢微微偏著頭,手臂摟著鐘彌的腰,手指劃著她腰間門的皮膚,那塊被風吹過,溫涼的,而他的掌心滾燙。

“放鬆。”

“很有效嗎?”她又吸一口,吐出來,嘀咕自己怎麼吐出來的煙都是散的。

“不如你。”

鐘彌睨他一眼。

那一眼,可比她故意吐煙風情多了,她手指捏著煙身,海綿濾嘴被不會抽煙的人含得潮濕,她取出來,送到會抽的人唇上,被他咬住。

鐘彌看見他喉結滾動了一下,煙頭忽明乍暗,煙草燃掉一截,她眼睛微蹙,仿佛被那火星燙到一般,又不止眼睛,喉嚨也乾。

彼此共享這一隻煙。

她其實不大喜歡煙味,靠在他肩上,看他不疾不徐地吸吐,性感消沉,也不覺得厭煩,有種彼此一起沉淪的錯覺,這種氛圍使然的下墜感異常美妙。

鐘彌今天沒泡到溫泉。

沈弗崢問她,之前說不喜歡跟她媽媽去日本看櫻花,去日本泡溫泉願意嗎?

月中他有一趟去日本的商旅,也大概是年前唯一能挪出來陪鐘彌的一段時間門。

“沈先生一句話,上刀山下火海,我都肯啦。”

他唇角揚起,淡淡的笑,也分不清是不是調侃,青煙繚繞後的深邃眉眼慵懶至極,那種成熟男人的從容欲念,由骨子散發,連一點細微表情,都有無形的牽引力,叫人移不開眼。

“見了前男友,回來就開始跟我說這種甜言蜜語?”

鐘彌湊近問:“你是真的介意嗎?”又苦惱說,“我有時候看不懂你。”

沈弗崢捏著煙蒂往煙灰缸裡伸。

“看懂是為了應對,你需要應對我嗎?我不是早就任憑你驅使了。”

鐘彌抿住笑意,手肘搭他肩,眼睛迎光,亮亮地望著他:“我有那麼厲害嗎?”

“你可太厲害了。”

話音剛落,鐘彌俯身堵上他的唇,煙草氣息苦澀,她蹙住眉心,卻伸出舌,吻得更深,渴望從他這裡討一份苦儘甘來。

他一側手臂還伸出,擱置在煙灰缸裡碾煙頭,最後一絲熱焰好似不是在他指尖消失,而是鑽緊身體裡,試圖燎原。

鐘彌是縱火者。

那夜沈弗崢說她厲害,鐘彌隻當作是情話聽,直到從日本商旅回來,近年關,舞團放假,她那邊取東西,又再次見到周霖。

“我在這邊等你好幾天了,總想著要謝謝你。”

“謝我?”鐘彌不明白。

周霖說他拿到一筆投資,對方是一家的很有名的投資公司,深耕電子研發領域,像他這樣才具雛形的學生研發團隊,就是方案寫成花,也根本遞不進對方眼皮子底下,更彆說對方帶著研發資金親自找上門來。

簡直是天方夜譚。

朋友說天上掉餡餅要好好把握,周霖覺得京市沒有白撿的餡餅,所以去問了原因。

對方說因為他跟鐘彌認識。

“沈董的助理親自打了電話來,說你們很有潛質,年輕人,好好加油,這樣的貴人,可是很難遇的。”

他要是覺得這話諷刺,那是不識抬舉。

從天而降的餡餅,自然要拍拍灰,感恩戴德地收下。

周霖看著鐘彌,臉上擠出的一絲笑意也不似上次見麵那樣熱切純然。

“你現在可真厲害啊,怪不得連徐子熠也看不上。”

聞聲,鐘彌表情複雜。

轉瞬一想,簡直想為沈董鼓掌。

好心機啊。

這人要是吃醋了,看誰不順眼了,連個正麵交鋒都吝於賞賜,甚至不會跟鐘彌說一句壞話,多提一句都是在鐘彌那兒給對方博戲份,這種事他不會做的。

他居高臨下慣了,隻是叫助理打個電話,就能湊起一盤怎麼演都好看的戲。

周霖不來找鐘彌,便是見好就收,日後也會知難而退,他沉不住氣來找鐘彌,那更有意思,能叫鐘彌自己瞧清,不成熟的男人有多幼稚。

把自以為是的自尊看得比命重,明明是得利一方,也要擺一副忍辱吞垢的姿態,為自己的自尊討個公道。

鐘彌難道就沒自尊了?

“我不太懂投資,我男朋友生意上的事我也不愛管,不過我知道他經常做慈善,好像是不會拿刀架在對方脖子上,叫對方必須收錢的,那個投資公司叫什麼名字,我回頭幫你問問吧。”

周霖頓時表情難堪,既有羞恥又帶著愧疚。

“彌彌,我不是那個意思。”

鐘彌平聲問:“那你是什麼意思呢?”

周霖支吾片刻,吐聲道:“……我是覺得他很不尊重人,他平時也這樣對你嗎?”

鐘彌想了想說:“好像是這樣的,他很喜歡砸錢。”

周霖正要開口。

鐘彌先一步,接著話說,“不過我跟你不太一樣,如果我不喜歡我就拒絕,喜歡我就開開心心拿著,拿了好處又說彆人不尊重,我……我不太理解這樣的做法。”

周霖目瞪口呆許久,愣愣說:“我沒想到,你現在變成這樣了,高中的時候,我還以為你和彆的女孩子不一樣。”

鐘彌知道他說的不一樣是指什麼。

那會兒徐子熠有富一代的光環,又很會花心思打扮,在校人氣頗高,而他埋頭學習,似乎隻有成績出彩,很多女孩子喜歡徐子熠,也會讓他意識到自己和對方的差距。

但唯獨鐘彌。

女孩子裡最光彩耀人的鐘彌,偏偏選了他,大概曾給過他很大的自信和鼓勵。

他不僅覺得鐘彌不是那種愛慕虛榮的女孩子,也理所當然覺得鐘彌要一直遠離權勢錢財,保持在他心裡白月光一樣的人設。

鐘彌繼續說,“你有點偏激了,彆人談什麼戀愛不是由你評判的。每個人,不同階段,談戀愛的方式都會不同的,我男朋友他很忙,你覺得他那樣的人怎麼談戀愛才叫尊重人?發現情敵就去宣誓主權,最好跟對方約一架?用拳頭說話?不能粗暴砸錢,是要把人民幣折成星星紙鶴,放到玻璃罐子裡才算表達用心嗎?”

周霖神情一擰,意識到自己特意來找鐘彌不過是忍不下一時意氣的幼稚。

不肯承認的方式是反問。

“那他以後會娶你嗎?”

這句話,仿佛是什麼百試不爽的殺手鐧。

鐘彌真的想笑。

沈弗崢的前女友,她自己的前男友,怎麼人人都覺得,她一定會在這個問題麵前崩潰失態,痛哭流涕才合理。

“為什麼不問問我想不想嫁給他?萬一我不願意呢?你一邊說他不尊重我,一邊默認我是男人的附屬,這是你尊重我的方式嗎?”

說完,鐘彌真笑了一下。

不再看他啞口無言又急於解釋的表情,拎著包,從他身邊擦過。

坐在車上,鐘彌想,沈弗崢可真可怕啊。

千萬不能被他那副溫潤公子的外表蒙騙,一個人能站至高位,怎麼可能隻是憑一張好皮相。

連性格溫和也是假的。

最好的殺伐氣是兵不血刃,他早就過了事事親力親為的階段。

虧她在日本泡溫泉,玩得最開心的那兩天,還在心裡悄悄擔心過他在他家裡的處境會不會越來越難,腹背受敵,還要這麼高調帶她出門玩,而她又幫不上什麼忙。

現在想想,誰敢反對,他會不會讓對方好過也是未知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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