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的來說,眾玩家對祝央的印象目前為止很不好,這家夥一看樣子就太能造作。
而遊戲世界裡又是容不得半點輕忽的,倒也不是沒見過通關風格粗獷直白的人。
但都不是這麼個隻圖一時處境痛快,半點不講究大局的。
遊戲任務還沒發布,難度怎麼樣暫且還看不出來,不過豬隊友倒是已經提前預定了一枚。
有時候做任務還得提防著對方鬨不鬨幺蛾子,真某種意義上來說,比做任務本身還讓人心累。
然後接著玩家們就紛紛在腦海中收到了任務通知。
還真的如祝央所料,這裡就是個電影世界,大意劇情是一隊年輕男女到私人海島度假,接連遭受惡靈襲擊最終招致團滅的事。
而玩家的任務就是解除惡靈對人間的留戀執著,超度它們。
每超度一隻惡靈得分數一點,每一點可以讓通關評價上升一階。
打個比方,隻要超度一隻惡靈就算任務成功,遊戲結束後可獲得e級評價。超度兩隻通關評價則上升為d級,以此類推。
所以這次通關評價高低與否不是看個人貢獻度,而是整個團隊共享任務進度結果,如果誰表現得超乎尋常,直接將通關評價打到s級甚至更高。
那麼其他的玩家即使躺著一隻鬼怪沒有遇到,也照樣是這個評價分數通關,隻不過技能和工具的爆出原則必須是自己親自經手,所以劃水也並不一定就好。
這也就能看出,越是到高等場合,積分的作用越是有限了。
但饒是如此,狗比遊戲這次的大方也讓人不適。
幾個玩家腦中接到任務那刻便出了房間借口坐到一邊細聲交換起意見來。
好在其他幾個npc剛上島興奮的跑去沙灘玩,勞累的窩在房間休息,這會兒倒是沒人出現在客廳裡。
“超度任務?我沒有經曆過,你們有誰做過類似的?”
問話的是之前在遊艇上做和事佬幫祝央拿蛋糕的男子,看著三十出頭,名字叫李威,聽著威風,性格倒是圓融。
那個被祝央使喚過,名叫方蕾的女玩家回答道:“我做過,是比單純的通關要麻煩一些,要想超度惡靈得不斷的去找線索,要麼是找到關鍵道具,要麼完成惡靈的遺願。”
“可沒聽過最終評定通關等級這麼大方的。”說著眼睛有意無意的瞟了祝央一眼:“遊戲這是什麼意思?是在強調集體精神嗎?”
“那有些人運氣就好了,即便全程沒排上用場,隻要團隊評價高,照樣能高分通關,就可憐了拚命乾活的人,嘖嘖!”
祝央皺了皺眉,其他幾個玩家給方蕾使了個眼色,示意她遊戲才開始,彆說這麼多有的沒的。
在船上的時候又不是沒見過這姐們兒多能造,要真鬨起來,大夥兒還要不要做任務了?
再說遊戲還沒開始,每個人的本事也未可知,吐槽歸吐槽,但能進中級場的又豈能沒點傍身手段?
萬一人家在彆的地方能派上用場呢?
祝央卻沒在意那邊的動靜,她隻是覺得這遊戲規則透著好多違和,一項項的都簡直和狗比遊戲的畫風不符。
先就不說為什麼這麼大方了,這超度亡靈的任務她雖說第一次接但嚴格來說也不是第一次乾。
就比如鬼菩薩那場那麼多新娘,多少其實是有點經驗的。
這遊戲難度乍一聽還真不符合所謂初級場到中級場的跨度,要僅僅隻是鬼怪更厲害給力的話,又太低估狗比遊戲的造作能力了。
不過這會兒副本還沒開始,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接著眾玩家準備商量好一個最初的行動模式,祝央便看到顧少從外麵進來。
響指一敲,喚道:“狗剩,過來問你點事。”
顧少已經被叫得沒了脾氣,虎著臉過來:“乾嘛?”
“這棟彆墅有什麼來曆沒有?你製片爸爸怎麼編排的?你總該知道一定吧?”
顧少皺眉:“你在說什麼?”
幾個玩家一開始還挺高興她這麼單刀直入問出來,畢竟這個顧少一副鼻孔朝天看他們全是坐等跪舔的架勢,唯獨對祝央倒是另眼相看。
或許是男女之間那起子不同,比起他們打聽倒確實是祝央問這話更方便。
幾人上一秒才心說這家夥也不是沒有可取之處,至少這點任務眼色還是有的。
下一秒就對她的口無遮攔給跪了,瞎幾把亂說什麼呢?你是想給電影人物捅穿次元壁嗎?
好在顧少看她胡言亂語也沒有深究那些字眼,心裡對她吆喝使喚有些不滿,但還是道:“我也不是很清楚,這島才買沒多久,不過倒是聽人說過以前這屋裡好像死過人。”
“前麵有一任屋主帶著一家人過來度假,結果女主人發瘋把所有人都砍死了,不過那起碼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顧少說完,就見祝央一臉鄙視的看著他,看得人無端火大。
他惱怒道:“又怎麼了?”
祝央聳聳肩:“沒!隻是對你製片人爸爸的寒酸,你編劇爸爸的無腦,還有導演爸爸的選角感到悲哀而已。”
“先不說一與世隔絕的海島,二三十年前死的人怎麼傳得你都知道的,難不成售賣方這麼實誠還把凶案曆史當做這島的參觀曆史給講解的?”
“這也就算了,既然是九流窮逼劇組,賣胸賣肉的架勢一開始就放出來,這會兒又要套個解謎的坑。喂預算夠嗎?盒飯夠嗎?拍攝進度來得及嗎?要是彆墅的借用延了時,你製片人爸爸又得跪幾天?”
顧少對她這番話聽得雲裡霧裡,不過倒是做出了另一個方向的理解。
他冷笑道:“你在諷刺我寒酸是吧?我顧家再怎麼不濟,也比他王家好十倍。”
祝央揮揮手:“設定而已,彆太在意,人家艾利斯頓商學院的富二代就比你放得下身段。”
“即便號稱全國派的上號的富豪,帶女孩子逛街彆的地攤貨看都不看一眼,直走美特斯邦威,人家有說什麼嗎?膨脹了嗎?得意了嗎?”
“你要想出頭還有得學呢。”說著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先定一個小目標,承包個魚塘試試。”
“好了,我回房休息了,彆忘了收衣服狗剩。”
到了這裡,顧狗剩同學已經氣得渾身發抖,而彆的玩家也不知道這家夥到底是在跟人撒嬌搞曖昧,還是純粹沒套出什麼線索故意損人來著。
祝央回房就真的睡了個午覺,坐了幾個小時的船還是有些乏,這棟彆墅雖說被她挑鼻子挑眼,不過也就審美跟不上了點,實際上家具質量還有一應設施還是跟得上的。
她搶過來那間主人房裡有張軟乎乎的大床,一下午睡得倒也挺好。
到了快晚上祝央醒過來,就見眾人已經開始琢磨準備晚飯了,顧少因被莫名其妙的貶損一通有些置氣。
但莫名的不敢對祝央發火,反倒找了其他幾個狗腿子置氣,所以祝央出來的時候,另外幾個npc看她的眼神就有些不忿。
祝央滿不在乎,拉開椅子坐下道:“給我弄點清淡的,坐了船胃口不好。”
整容女一號道:“我還想坐著等人伺候呢,這次顧少說不希望人打擾,一個傭人廚師都沒帶,今晚誰做飯憑抽簽。”
祝央看了顧狗剩一眼,表情很坦率直白——你有病!
“少扯那些有的沒的,不就是預算不夠請不起更多演員,再不就是整部電影拿dv拍的,塞不下那麼多人的鏡頭。”
接著突然警惕道:“對了,食材不會不夠吧?可彆告訴我裡麵隻有饅頭火腿腸老乾媽。”
顧少鼻子沒氣歪:“本少爺是這麼寒酸的人?”
祝央理所當然道:“難道你自己對這點還沒逼數嗎?”
接著竟真的去廚房看了看,確定食材還算充足豐盛,這才鬆了口氣:“還好,可以不用去森林打野豬下海打鯊魚了。”
一番挑三揀四,可虧得有同一陣營玩家不得互相攻擊的禁止條件,不然彆的玩家真早聯合起來捆了她堵住嘴了。
屁大點是就會叭叭,當通關是度假來了?
根據抽簽是其中兩個玩家負責做飯,不過到底是出來玩,有祝央這個作精屢屢掃興,但等到天快黑了,海上的星空夜景出現,大夥兒的興致便又出來了。
就有人提議生堆火來場燒烤派對,眾人也沒意見,所以負責做飯的兩人便隻將食材洗淨切好,倒也便宜。
晚上大家圍著火堆吃著燒烤,開著音樂又跳舞玩樂起來。
就祝央從進遊戲開始就一直不得勁,不知道是不是惦記著路大頭的緣故,真是看哪兒都不順眼,更何況這電影本身也是那種看一個小時能吐兩個小時槽的典型爛片。
唯一的作用就是養活無數吐槽向的電影博主。
祝央實在煩躁,便起身進了屋,結果那個長得獐頭鼠目,在船上攛掇她討好狗剩的男生卻跟了進來。
該男生因長得尖嘴猴腮,人送外號耗子,真正的名字倒是沒人記得住。
成天就靠著跟在顧少屁股後麵,做些跪舔打雜之事撈好處。
這時候他進來便質問祝央道:“我說你什麼意思啊?既然讓我牽線搭橋,那你就彆矯情,給你把機會遞上來,你反倒臨時變卦了。”
“你現在這架勢給臉色誰看呐?甭看這會兒島上顧少對你這樣新鮮,凡事讓你一步。可他是忍氣吞聲的人嗎?”
“等出了島,圍過來的女人一多,你一點便宜撈不著。還是說你這會兒打著過河拆橋的主意?”
祝央皺眉,這尼瑪又是py交易?繼貧窮灰姑娘之後,還有個隱性的黑心蓮設定是吧?
她嗤笑,翻了個白眼敷衍道:“拉倒吧,爛掉發黴也不跟你這種人組隊,人生還沒絕望到留下這種重大汙點。”
耗子點頭:“行,你現在又清高了是吧?是不是遠離那地你就把自個兒身上的事忘了?”
“我說,你哥可等著幾十萬的首付款買婚房,還有彩禮婚禮哪樣不要錢?前些天你爸媽逼你的時候你哭哭啼啼,這會兒倒是跟我橫上了是吧?”
“你給我臉色有什麼用?有本事去給你哥你爸媽臉色看啊。我可把話放這兒,那點錢隻要你把顧少伺候好了,簡直是小意思。可想賺這錢的可就多了,你沒眼睛看不見琳達和妮娜兩人呐?你不樂意,這荒野海島上有的人願意補上。”
老實說,祝央有些懵!
狗比給她安排的人設要隻是白切黑的綠茶也就罷了,畢竟以她的價值觀來說,一切以自己的利益為出發點的行為,即便不能認同,但邏輯上也沒毛病。
可萬萬沒想到狗比遊戲會這麼惡心她,倒真的是這角色本身貪慕虛榮在祝央看來還容易接受一點,尼瑪又是重男輕女惡臭家庭,為兒子吸女兒的血是為哪般?
看樣子到這一步的設定還是已經被洗腦成功做出妥協的。
狗比遊戲膽子越發肥實,這種事她冷眼旁觀看著都膈應,就彆說還套在她身上。
祝央吐出一口濁氣,看著耗子道:“聽起來咱倆還挺熟的,你和我家認識?”
耗子莫名其妙:“咱不是住一個小區的嗎?你哥和我是好兄弟呢,就是他知道我有路子,才讓你媽勸你的。”
祝央點點頭:“成,現在島上沒信號,等出了島,你就給我告訴那癟三和一對老不死的。”
“就說除了喘氣什麼能耐都沒有臭蟲結什麼婚?消滅劣等基因人人有責,但凡要點逼臉有自知之明的,難道不是該這會兒就刨個坑把自己埋起來嗎?”
“告訴他自己照照自己吸血蛆的嘴臉,問他覺得配不配?他要敢舔著臉說自己配,就幫我扇他一巴掌說配個幾把。”
耗子有些懵,看著祝央眼神都有些驚嚇:“你,你冷靜點,要真不服氣那我也不是逼你的,跟家裡鬨翻你有什麼好處?”
祝央不耐煩理會這個人設,真是頂著一秒都惡心,擺了擺手:“少屁話,讓你帶個話你帶就得了。”
“我乾嘛要幫你帶話?”耗子不乾道:“你媽渾起來什麼樣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話才說完就被祝央單手拎了起來,一抬頭看對方的目光,竟冷得讓人膽寒:“你說那老不死的誰媽?”
耗子咽了咽口水:“我媽,我媽!”
祝央這才鬆了這家夥的領子,隨口道:“記住交代的事,彆說漏了一個字。”
“說漏了又怎麼樣?”一個聲音插/進來。
兩人回頭,竟敢是顧狗剩,他這會兒表情有點深沉複雜,但毫無疑問不怎麼好看。
要說接近他的女人是奔著什麼,他自己也清楚,也比較享受這種沒有多餘牽扯的關係。
彆人對他有所求,反倒萬事都好說,這本來都在他的慣例之內。
可這會兒聽到兩人的談話,不知怎麼的就心裡多了股憋屈,但聽到祝央回絕之後,也高興不起來。
不知道自己這左右不著的情緒到底要怎麼樣才滿足。
他走了過來,看著祝央道:“你人在島上,都走了九十九步了,最後一步縮回去不可惜?”
見祝央一副看傻逼的樣子看著他,顧少頓時火起:“是不是覺得便宜都讓你家裡人占了,所以不甘心?”
“放心,你也把我想得太小氣了,區區幾十萬我也拿不出手。”
祝央聞言看著他:“你認真的?要不你看看周圍的窮逼劇組醒醒腦子?”
顧少惱羞成怒,也不知道從哪裡順手就掏出兩遝錢直接往祝央這邊一甩——
“裝瘋賣傻夠了吧?你開玩笑忍你已經夠了,現在能認真說話嗎?”
出現了,土味狗血劇裡隨手拿錢砸人的場景,不管裡麵的霸總富二代穿著什麼衣服,都能隨手掏出好幾遝鈔票,完全不管這個市場如今的現金使用率。
連兜裡比臉上乾淨的屁民都已經進入了無現金社會,土豪們倒是一個個執著的操著現金。
可誰料顧少這邊的錢才一砸,兜頭對麵就是十倍的甩回來糊了他一臉。
作為旁觀的耗子都懵呆了,要說顧少拿錢砸人還正常,可拿個人告訴他,祝央是從哪兒掏出的二十萬呼頭給人砸過來的?
直把人家顧少砸了個趔趄,不但是耗子,見他們離開有一會兒結伴進來找人的幾個人也挺懵。
第一反應紛紛是懷疑祝央是不是撬了這彆墅裡的保險箱。
可顧少知道這彆墅裡沒有保險箱,看著砸自己身上這一遝遝的紅磚頭,自己也挺懵。
就聽祝央囂張道:“你爹我拿錢砸人的時候你還在拿尿和泥巴玩呢。”
“暴發戶二代做成你這副損色也算你本事,裝逼都不知道與時俱進,還他媽有臉招搖。長一副小弟臉非要充老大,你咋不去上天呢?”
“燒烤吃完了?刷碗去!”
最後三個字喝得威力震天,直叫在場幾人肩膀一縮。
這真是他們認識的祝央?上船之前是不是人被掉了包?換成了個同名同臉的大小姐?
或者在他們不知道的時候,這家夥的親生父母找上門,原來人家是豪門流落在外的女兒?
耗子喃喃道:“我就說她跟她一家長得不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