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融世界於一城,築一城為愛人(48)(2 / 2)

“是。”森鷗外沒有否認。

涼絲絲的觸感,沁入心底,青年乾部垂眸回答:“是以前在戰場上結識的一個人,戰敗後她被送進了監獄。她的能力很不錯,把她保出來不難,我想把她帶過來試試。”

話挑不出錯來。

少女首領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森鷗外順從地也沒有再說。

他就那麼安靜地站在是枝千繪身後梳理她的長發,血色的夕陽從窗外照進來,時間在這一刻寂靜。

“醫生。”

是枝千繪突然喊道,話落瞬間,她清晰地感受到了那雙用來握著手術刀的寬大手掌顫了顫,又歸於平靜。

是枝千繪問:“如果她的異能對我無效呢?”

“……”

森鷗外張了張嘴,他發現自己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巧舌如簧的人緘默其口,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隻好露出一個笑容。

青年乾部鬆開手,看著攏在手心,準備盤起來的櫻色長發從指尖滑落,一絲絲飄落回少女的背脊上。那一瞬間他收緊了手指,攥得指尖發白,可他沒碰到是枝千繪,鏡子也照不出這一刻的失態。

而表麵上,森鷗外展現出來的依舊是那副虛偽從容的笑容。就像野心潛入,臥底上位的異心之臣從來沒有否認過他和首領之間的流言那樣,一麵貪婪,一麵克製,偽裝之上皆是謊言。

男人的聲音柔得像水,重新拿起梳子,平靜地回答:“那就再找其他人。”

是枝千繪沒看見這些,對著鏡子,她隻看見了一如既往的直屬乾部,平靜得很有未來領頭大Boss的氣質。

還想頭鐵一下試試自己誤解流打法的是枝千繪接著自己的話,繼續說:“那你想過我死後這個組織會變成什麼樣嗎。”

森鷗外的手頓了頓。

“我沒立過繼承人,血緣關係更談不上,老師不可能再回港口Mafia,按威望和權勢——”

森鷗外笑了笑,將少女的長發挽起,一邊接話:“會是我。您要這麼說吧。”

直屬乾部會是首領死後的第一順位繼承人,這是不得已的情況下最會出現的可能性。

是枝千繪眼睛一亮。

話題終於到點子上了!

可不等她點頭,森鷗外卻搶先一步,聲音輕輕卻堅定固執地問道:“您為什麼要問這些呢?”

那道聲音像是夾雜著砂礫打磨的嘶啞,像被一句句錐心之痛逼到牆角,吞咽了太多無可挽回的消息,所以發出聲時能嘗到血的腥甜,但還是要抑製克己,保持一貫的矜持優雅。

是枝千繪詫異地從鏡子裡捕捉到了一抹倉惶。

那雙在暗光下顯得幽紫的眼睛好像藏匿在陰影裡窒息的毒蛇,喘著痛苦無法展露出來,隻能把情緒嚼碎,吞進肚子裡。

但隻是一閃而過的情緒,很快,擅於偽裝的青年就調整好了一切。

快到是枝千繪以為那是錯覺。

森鷗外將是枝千繪的長發盤起,森鷗外繞開是枝千繪中意的那幾個彩光發飾,審美很在線地選了正常款式。頭飾彆在盤起的櫻發上,亮色的飾品終於給鏡子裡的少女增添了一抹生氣。

森鷗外知道是枝千繪要說什麼。

她在試探他。

現在這句話的意思是,之前讓他參與進旗會的聚會裡也是,她就像無數明裡暗裡的算計組成的人,心思沉進深淵,森鷗外從來沒摸清楚她在想什麼。

隻不過……在試探之外,賑早見寧寧給予了他這枚棋子極高的地位,在偌大的棋盤上有了不可替代的一席之地。

這讓森鷗外有種錯覺。

她好像很在意他,卻又矛盾地防備著他。就好像她心裡藏著什麼秘密,不能說給彆人,隻能苦澀地自己咽下去。

森鷗外看不懂這個人。

他習慣操縱一切,踐行最優解,把所有能算計的事情都透徹到仿佛能預見未來一樣,他會伏低做小,會恭敬地阿諛奉承都是為了隱藏在這些浮於表麵的卑微之下的野心。

森鷗外有傲骨,有不甘於平凡的壯誌。

他從來不會真正臣服於誰。

少女知道這一點。

於是她拋來誘餌,給予他他想要的一切,理解他的野望,授予他無上權力,像馴養野犬一般,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試圖掌控他的人。

那她成功了嗎?

森鷗外自己也不知道。

青年乾部收回手,收斂乾淨心裡那些複雜的情緒,溫聲說道:“我想,您要說的那些都是多慮了,首領。”

森鷗外不是看不懂醫療器械檢查出來的數據,也不是不明白四年前的戰鬥給首領留下了多大的隱患。

他是首領的私人醫生,這些他每天看在眼裡,首領的身體狀況他再清楚不過。

隻是有那麼一瞬間,森鷗外不想看見賑早見寧寧注定會從他麵前消失。

所以他對自己的畢生所學的科學理念視而不見,將手術刀拋之一邊,去尋找充滿不確定和未知的異能者。

“還有時間,總會有辦法。”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