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人生十數年,如夢亦似幻(2)(2 / 2)

一刹那的時間門,女孩已經在地上站穩,孩子氣地嘀咕著‘嚇我一跳’,拍拍和服上的灰塵站起來。

她似乎不明白他為什麼看著她,不明所以地眨眨眼睛,好像在問‘沒見過人會從屋頂上掉下來嗎’這樣無厘頭的問題。

禪院甚爾收斂翻湧的心緒,再展現出來的還是那個性子惡劣的禪院姓氏禮物,他指著女孩的腦袋,問了問天滿宮歸蝶頭頂上多出來的東西:“這是什麼?”

她順著他的指向扭頭看了一眼,又回過頭,更加不解地衝禪院甚爾歪歪腦袋,散亂的櫻發飄搖。

禪院甚爾一時之間門不知道她是真沒發現還是壓根沒意識到自己在問什麼,乾脆伸出手,覆到天滿宮歸蝶頭頂上——那裡多出了一雙蓬鬆的耳廓狐般的大耳朵。

碰到毛茸茸的粉色絨毛時,禪院甚爾下意識放輕了力度。

柔軟到像是棉花一樣的觸感徘徊在指腹。觸感是溫熱的,好像她的心跳也從接觸的地方傳來。

很軟。

就像女孩的外表一樣。

三秒之後,她像是才反應過來似的,眼眶睜大,滿臉恍然大悟——“你說這個啊。”

天滿宮歸蝶摸摸頭頂,櫻發間門立起的獸耳抖動了一下,粉色的絨毛柔軟好似飄乎乎的棉花雲,身後蓬鬆的大尾巴也甩動來去。

“這是我的術式,在咒力激化的時候會顯現出獸類形態。”她說,女孩抖抖獸耳,抬起手略微控製了一下咒力,很快外顯的特征就化為粒子逸散消失。

她無辜地望過來,眼裡一片純澈:“怎麼了?”

禪院甚爾:“……”

禪院甚爾瞥開視線,一句話沒說。

“你在他談事情?跑上麵去做什麼?”男人生硬地轉移了話題,看向旁邊在場的另一個人,看衣著打扮認了一下,應該是天滿宮歸蝶身邊的心腹,職位的話不太清楚,應該是禰宜吧。

神社中地位僅次於宮司、權宮司之下的神職;主要工作是負責輔佐宮司,也兼顧管理其他成員,沒記錯是天滿宮歸蝶的重要心腹。

不過看著和以前不太一樣。

額頭上有一圈縫合線,不知道是受傷了還是什麼。

“看風景。”

是枝千繪認真地回答:“突然發現天滿宮神社的風景也很好看,而且誰說不能一邊看風景一邊討論事情了。”

禪院甚爾:“?”

果然是個幼稚又難以捉摸的小鬼。

心思深沉,腦回路也非常跳脫。

“隨你吧,你要我拿的東西我都帶過來了。”禪院甚爾抬步轉回去,撿起了剛才一時之間門丟到一邊的文書。

重新撿起來之後倒是沒有直接遞給是枝千繪,而是到禰宜身邊,手一送一鬆,他這個臨時工具人幫忙拿來的文書便嘩啦啦掉進了正經有秘書地位的禰宜手裡。

不自覺似乎帶上了幾分賭氣的意味。

禪院甚爾俯視比他矮上好幾個個頭的女孩,直截了當地問道:“還有事?沒事我先走了。”

“有的!這邊來一下!”是枝千繪說道,她拉上禪院甚爾的手,把他拽進了室內。

門外的心腹下屬恭敬地等在門口。

禪院甚爾懨懨地瞥了一眼外麵,問道:“神神秘秘的乾什麼,有什麼不能見人的事嗎?”

什麼事值得避開心腹說?

總不能是打算再追加什麼條件想把他留下來吧?

禪院甚爾神色動了動。

……也不是不行。

隻要這小鬼繼續包吃包住時不時給他點工資,禪院甚爾也不介意繼續留在天滿宮神社給她打工。

“是關於我們之間門的那件事。”是枝千繪開門見山地說道。

禪院甚爾聞言頓了一下。

“我需要你做的事情差不多快結束了,甚爾。”那女孩朝他揚起一個笑容,如同春日盛開的櫻花,柔柔地拂過禪院甚爾的麵頰,明媚的櫻色爛漫得讓人忘記呼吸。

“依照約定,我會放你自由。”

“以及,從此之後禪院家再無法對你指手畫腳。”

禪院甚爾的呼吸真的停止了一瞬。

這些話如同倒退的滾輪,讓禪院甚爾想起了他為什麼會被天滿宮歸蝶選中的最初。

今天的談判始於不久前禦三家背地裡對天滿宮歸蝶的聯手絞殺。

這樣做的理由已經追查不到了,最明晰的是結果:派去的大量咒術師,包括特一級和一級咒術師在內全都死在了天滿宮歸蝶手下。

但僅僅是這樣也就算了,關鍵在於這次暗殺是由禦三家背後動手的證據被天滿宮歸蝶抓住,以天滿宮為首的咒術總監部、神道教乃至日本內閣都對此投來關注,幾乎是隻要天滿宮歸蝶想,這件事背後的幕後指使就可以被找出來。

最主要的是,沒人關心這件事背後的真相,也沒人在乎向來恣意妄為的禦三家是否被栽贓利用。

所有人看見的是,禦三家試圖誅殺一個人失敗,還被這個小女孩反過來威脅。

這造成了對禦三家威信的極大動搖。

同時,天滿宮的權重在增長。

於是禪院家需要討好天滿宮歸蝶,避免她會借此清算他們;於是,天滿宮歸蝶指名禪院甚爾時沒有遭到任何阻攔,禪院家巴不得將一個沒有咒力的廢物的最後價值發揮到極致。

而當時,天滿宮歸蝶向他伸出手,與他以契闊為約做下的交易是——

“他們踩進了我收下你的陷阱,有我與五條家聯姻的猜忌在前,又有我接受禪院的禮物和示好在後,那些家夥們互相之間門差不多也該懷疑起彼此了。等神祭結束之後我的計劃就可以進入下一個階段。”

“然後,依照約定,我們的交易到此為止。”

那拉著他走出陰影,讓他站到陽光下的女孩笑著對他說:“那份契闊是我給你的擔保,但是,就算沒有契闊我也是很信守承諾的,甚爾。”

“該放你自由的時候我不會毀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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