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就會看見他側臉的影子。
淩晨的這段時間真是瞬息萬變,我們走著走著,天就沒那麼黑了,但是也不知道是從哪兒開始亮的,仿佛是整個透過來的。海的模樣漸漸清晰起來,不再是模糊的一團,而是出現了一種深邃的藍。
浪仍然一陣接著一陣,拍打在礁石上。等我們走到那個海水浴場的時候,終於看見了沙灘,天也陡然變亮,萬千光線透著雲層出現。我看了看天空,我問太陽在哪兒,楊舟說,還沒出現,再等等。
“可是好亮。”我說。
“嗯,它在來的路上了。”他說。
一見到沙灘,舒悅立刻脫了鞋。她穿著白裙,赤著腳奔跑在海灘上,幾乎和海風融為了一體。
張塵涵拿著舒悅的鞋,遠遠地看著她笑了起來。我喊了一聲:“哎!你小心點!”
舒悅已經跑到了海水中,我看不清她的臉,隻是聽見她也對我們的方向喊:“謝然!楊舟!張塵涵!快來!海水……好舒服!”
“要脫鞋嗎?”楊舟問我。
我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把鞋脫了,對張塵涵說:“舒悅的鞋我幫她拿吧。”
張塵涵說不用,我也懶得再堅持。
踩在沙子裡的第一刻我感到了一種包容的感覺,陷了進去卻又不是特彆害怕。我一步步地走著,走到海浪邊緣,海水朝我襲來,淹沒了我的雙腳,然後又褪去。
“謝然,舒服嗎?”舒悅提著裙子,朝我走過來。
我說:“嗯。”
“可以給我拍照嗎?”舒悅問。
我說:“用你的手機,像素比我的好點兒。”
她把她的手機遞給我,在海岸邊我給她拍了幾張照片。過了一會兒,浴場這裡陸陸續續的又來了一些人。有一些跟我們的年紀差不多大,看起來像是這附近的大學生,有一些則是退休阿姨組團來的。
不知道誰在沙灘上畫了一個很大的愛心,就跟偶像劇裡出現的那種橋段一模一樣。
舒悅走到了那個愛心之中,又讓我給她拍照。我們沒帶相機,其實挺可惜。那個時候手機拍照的像素都不高,照片看不出好壞,隻能看個大概。
另一個遺憾是沒帶個玩具桶和玩具鏟子,不然很適合四個人在海灘上挖沙子。
人多了起來之後,我們又開始走路,一直走到浴場最邊緣的地方,隻剩下我們四個。
楊舟忽然用胳膊碰了碰我,說道:“你看,有螃蟹。”
海風吹亂了楊舟的頭發,我朝他指的地方看過去,果真看見了很小很小的螃蟹,它大半個身體都藏在沙子下麵,不知道是死是活。楊舟撿了個貝殼,然後輕輕碰了碰那個小螃蟹。
我一直很仔細地看著,我說:“動了,它活著。”
“是嗎?”他笑了笑。
我們坐在礁石上,天色已經完全亮了,什麼都看的清了。藍色的海看不見儘頭,海鷗成群掠過水麵,又結伴上升。太陽還是沒出來,但是卻染紅了某處特定的一片雲。
我一直在等。
慢慢的,仿佛過去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太陽出來的一刹那,我們都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
它太亮了,超越了所有的一切。或者說,所有的光都是它的投影和化身,它帶來了白晝,穿過雲層那一瞬,我好像看見了一種天地間的永恒。
舒悅說:“哇!好大!好圓!像個溏心蛋!”
我們又一起被她這種接地氣的形容逗得笑了起來。
我回過頭,看見金色的日光照在楊舟的臉上和眼睛裡,他的頭發被海風吹得東倒西歪,唇角微微上揚,帶著一股少年的不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