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呆呆的接過手機,似乎想給誰打電話,結果剛把手機摁亮,就在突然間想起了什麼,猛地把視線轉到惠甄身上。
片刻後,他扯了扯嘴角:“你來了。”
惠甄看了眼穆黔緊握著的手機,由於心裡有著愧疚,說話時也底氣不足:“你要給誰打電話嗎?”
末了,她又解釋道,“我沒有你家人的聯係方式,也就沒有跟你家人說你生病住院的事,不過醫生說你已經沒有大礙了,在醫院住兩天就可以出院,就是你身上的傷需要好好養著。”
穆黔明顯怔了一下,下意識用手摸向腰側,隨即疼得嘶了一聲。
雖然醫生為他重新包紮了一遍,但是傷口的深度不算太淺,也還沒有開始愈合,摸著自然會疼。
惠甄忙道:“你先彆碰,萬一傷口裂開就糟了。”
穆黔訕訕收回手,並把手機放到床頭。
惠甄見狀,不由得問道:“你不是要打電話嗎?如果你不方便的話,我先出去好了。”
說著,惠甄轉身要往外走。
哪知道還沒走出兩步,冷不丁被穆黔拽住了手腕,穆黔的指尖很涼,與惠甄的皮膚接觸時,那股涼意仿佛要滲透進她的血管裡。
惠甄回頭:“怎麼了?”
穆黔剛才的動作過於急促,似乎是扯著腰間的傷口了,他的眉頭蹙得很緊,蝶翼般濃密的長睫微微發顫,說話幾乎是喘著氣:“彆走。”
惠甄愣了愣,剛要開口。
“我是要給你打電話。”穆黔忽然說道,“你和阿姨送我來醫院時,我還有點意識,我還以為我醒來時,你也會在。”
“……”
惠甄沉默下來,突然感覺有點難受,她試圖把自己手腕從穆黔手裡抽出來,可惜不知道穆黔這個病號哪兒來那麼大力氣,怎麼也不肯鬆手。
她歎口氣,乾脆將另隻手覆上穆黔冰涼的手背,安撫性的輕輕拍了兩下。
“我沒有走。”她說,“剛才我媽來了,她有些話想跟我說,就把我喊出去了,我們才出去不到五分鐘,你就醒來了。”
穆黔沒有說話,漆黑深沉的眸子定定望著惠甄,似乎在判斷她這句話是真是假。
惠甄無奈,就著穆黔抓她手腕的姿勢坐到病床邊的椅子上,然後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放在小茶幾上的兩個保溫桶。
“我媽帶了飯菜來,你吃嗎?”
“沒胃口。”回答懨懨的。
“不然你再躺會兒?”
“睡夠了。”似乎連話都懶得說了。
惠甄看著穆黔一副又累又困還堅決不讓自己睡過去的倔強模樣,頓時感到又好氣又好笑,隻得問道:“那你現在想做什麼?”
穆黔當真想了一會兒,道:“你給我講個故事吧。”
“什麼故事?”
“就是你媽發現我躲在你家裡後,怎麼揍你的故事。”說完,穆黔眨了眨眼,儘管他臉色蒼白也不太健康,卻並不影響幸災樂禍的笑容蕩漾開來。
“……”三條黑線出現在惠甄額頭上。
“去你的!”惠甄氣得直接甩開了穆黔抓著她的手:噌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你才被揍,要不是看你生病了,可能你早就被我爸媽揍成豬頭了。”
這話不假,雖然惠甄在假扮男生,但她畢竟是個貨真價實的女生,若是穆黔一直活蹦亂跳著的話,恐怕惠父和惠母已經開啟男女混合雙打模式了。
不過說到這裡,她倒是後知後覺的想起來——她還是個“男生”呢!
彆說讓穆黔躲在她家裡,就算是在她家裡過夜,也實屬正常。
相比較起來,反而是惠甄一直藏藏掖掖不讓穆黔見人的行為有些不正常,再加上穆黔剛才那些話……
難道——
穆黔猜到什麼了?!
意識到這點後,惠甄忽然坐立難安起來,她把昨晚發生的事翻來覆去的回憶了一遍,驟然想起穆黔似乎在某個時候說了“姑娘”這個詞。
對!
就是姑娘!
可是穆黔具體說了什麼話,她已經不記得了。
惠甄的第六感告訴她,哪怕穆黔沒有完全找到她是女生的證據,也發現了一些端倪,隻是沒有說出來罷了。
這個想法一旦產生,就如同落入清水裡的黑墨似的,怎麼都揮之不去,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在惠甄的腦海裡紮根。
接下來的幾天裡,惠甄放學就跑來醫院照顧穆黔,為了方便,她向陸春梅請了假,申請這段時間就在家裡住。
不知道陸春梅從哪裡聽到了些風聲,趁著辦公室裡沒什麼人的時候,把惠甄拉到角落的窗台前詢問:“你不是要退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