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走出排練室後。
錢曉和高思祺仍舊處於雲裡霧裡的狀態,他們被惠甄帶到一家奶茶店裡坐下,由於女校裡連老師和開店的工作人員都是女性, 因此他們兩個突然冒出來的男生格外引人注目。
他們剛坐下, 周圍的女生們便開始議論紛紛的看了過來,其中好幾個女生的眼神都在錢曉身上徘徊。
可惜錢曉無知無覺,眼睜睜看著惠甄往櫃台前走去後,忙不迭用胳膊肘撞了撞旁邊的高思祺,壓低聲音說道:“臥槽……不會是我出現幻覺了吧?惠甄居然是你那個夢中情人……”
“彆彆彆,大哥,你千萬彆這麼說。”高思祺嚇得趕緊擺了擺手, 臉上懵逼的表情瞬間轉變為驚恐,“要是讓黔哥知道我曾經有過這種想法的話,非把我的腦袋擰下來給你當椅子坐。”
錢曉涼涼的瞥了他一眼:“黔哥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高思祺舔了舔有些發乾的嘴唇, 無不慶幸的訕訕笑道:“黔哥隻知道我喜歡上了一個在咖啡廳裡遇到的女生,又不知道那個女生就是惠甄。”
說起這個,兩個人同時沉默,又同時歎口氣。
他們很是想不通。
“你說惠甄不是男的嗎?怎麼好端端的就變成女的了呢?”
“是啊……”高思祺彆扭地撓著頭,“我尋思著她男裝和女裝的樣子一點都不像,至少我是沒有認出來。”
錢曉點頭:“我也沒有。”
說話間,櫃台前的惠甄已經端著三杯奶茶走來, 把錢曉和高思祺點的奶茶放到他們各自麵前,隨後在他們對麵坐下。
接著是一陣沉默。
三個人大眼瞪小眼,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
惠甄知道他們還有些接受不了自己的新身份, 生怕再說了什麼話刺激到他們,也就以不變應萬變,咬著吸管,默默吸著奶茶杯裡的黑珍珠。
最後,還是高思祺受不了壓抑的氣氛,結結巴巴地說道:“沒、沒想到你這個樣子還、還挺漂亮的。”說完,還嘿嘿嘿的尬笑起來。
錢曉抿了抿唇,繼續用胳膊肘撞了下高思祺。
高思祺的傻笑聲戛然而止。
於是空氣再次寂靜下來。
惠甄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一邊慢條斯理的用吸管攪著奶茶杯中的黑珍珠一邊輕聲說道:“抱歉,以前是我騙了你們。”
高思祺急忙擺手:“沒事沒事。”
錢曉也說:“我們知道你肯定有難言的苦衷,你現在願意把實情告訴我們,就說明你還是把我們當成朋友。”
高思祺附和道:“是啊,隻要黔哥不介意就行,我們沒權乾涉你的人生。”
“話說回來……”錢曉蹙起眉,剛才還儘顯尷尬的臉逐漸被嚴肅的表情代替,他抬眸看向惠甄,“最近你和黔哥有聯係嗎?”
高思祺鬱悶的喝了口奶茶,才道:“我們已經有段時間沒有和黔哥聯係了,自從穆千秋和他老婆開始打離婚官司以來,黔哥簡直成了整個穆家最忙的人,上次我媽和穆家一個阿姨打牌,還聽說穆千秋準備把黔哥送去國外深造,鍍層金後回來直接接手公司。”
錢曉的眉頭幾乎打成一個結:“我覺得這些都不是黔哥的本意,要是他真想要穆家的財產,早在八百年前就動手了,還用得著等到現在嗎?”
高思祺點頭如搗蒜:“而且我之前聽黔哥說過,他對穆家的東西沒有興趣,等到他成年後,他會想辦法徹底擺脫穆千秋的控製,可是現在的情況不是和黔哥所說的背道而馳嗎?”
兩個人一唱一和,把惠甄說得七葷八素。
惠甄也不傻,很快就從他們嘰嘰喳喳的話中聽出了什麼。
“哎……”她忽然歎息一聲,打斷了高思祺還未說完的話,在冬日陽光下泛著淺褐色的眸子一瞬不瞬望著他們,“你們到底想說什麼?”
高思祺和錢曉對視一眼。
錢曉歎著氣說:“不知道黔哥有沒有跟你說過他媽的事,大家都在說黔哥他媽是穆千秋找的小三,可事實根本不是那樣,黔哥他媽是被……”
說到這裡,錢曉哽了一下。
深呼吸了好幾口氣,他才接著說,“黔哥他媽是被穆千秋強迫的,一個無依無靠無父母的女人,在那個信息不發達的時代裡,投訴無門,找不到伸冤的地方,被穆千秋打壓得直不起腰來,她隻能選擇妥協,生下黔哥後躲在角落裡接受大家的指指點點。”
儘管惠甄早就知道這些過往,可是當她親耳聽到錢曉講述出來時,還是感覺整顆心臟猶如被浸在一片水汽當中,強烈的窒息感隨之而來。
她埋頭喝了幾口奶茶,軟糯的黑珍珠在嘴裡,如同嚼蠟。
如果仔細觀察的話,能看到她捧著奶茶杯的雙手在微微發抖。
半天沒有等到錢曉的下文,惠甄聲音沙啞地問:“然後呢?”
錢曉輕輕搖了搖頭:“也有可能是我們想多了,這隻是我們的猜測罷了。”
“什麼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