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曉頓了頓,看向惠甄的視線裡充斥著懊惱和煩躁,可更多的是無助,他動了動唇:“黔哥一直很恨他爸和穆家的人,他也沒有釋懷他媽的死,我們就怕他表麵上是在歸順穆千秋,實際上在趁此為他媽報仇。”
是的。
你沒有猜錯。
他就是在為他媽討公道。
惠甄心道,也有點小糾結,猶豫了半晌,到底沒有把內心的話說出來,而是含含糊糊地說道:“他自己的事他自有主張,我們就彆摻和了。”
高思祺急了:“可是……”
惠甄道:“你們覺得以穆黔的性格來看,對於他早就決定好了的事,就算我說了,他會聽嗎?”
聞言,高思祺和錢曉同時噎住。
惠甄趁熱打鐵地說:“你們的好意,他知道後肯定會心領,但這不是我們隨隨便便就能插手的事情,既然他敢這麼做,就說明他做好了承擔後果的準備。”
高思祺垂頭喪氣的吸著奶茶,沒再說話。
倒是向來比較聰明的錢曉敏感的抓住了重點,他眯了眯眼,沉聲道:“也就是說,黔哥的確有這個打算了?”
惠甄:“……”
糟糕……
她剛才好像說漏嘴了。
惠甄這才遲鈍的反應過來她剛才說了什麼,可惜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已經沒了回旋的餘地。
就在她努力想著如何挽尊時,冷不丁在餘光中瞥見錢曉和高思祺的表情瞬間變得僵硬起來,他們放下手裡的奶茶杯,直勾勾的看向惠甄身後,臉上掛滿了尷尬又心虛的笑容。
惠甄猜到身後有人,下意識轉頭看去。
結果她還沒來得及看清楚來人是誰,隻感覺眼前的光線倏地暗了下來——一雙有點冰涼的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惠甄愣了愣,沒忍住撲哧一笑:“穆黔,你怎麼又來了?”
那雙手鬆開了她,穆黔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懊惱:“這麼容易就猜到我了。”
惠甄仰頭看著穆黔,從她的角度,隻能看到穆黔削尖的下巴以及挺拔的鼻梁,還有那雙顏色很淡的薄唇,都說嘴唇越薄的人越薄情寡義,她卻覺得穆黔偏執得可怕。
不過她好像並不反感這種偏執。
“太好猜了。”她抿起的嘴角藏著笑意,拉過穆黔的手輕輕捏了捏,“你的手很涼。”
其實穆黔穿得不薄。
儘管現在已經進入冬季,甚至在前兩天下了初雪,但是穆黔穿了一件很厚很長的黑色羽絨服,裡麵是高領毛衣,顯得整個人愈發挺拔修長,冷白色的皮膚幾乎與落地窗外的暗白天色融為一體。
然而他的雙手仍舊十分冰涼,好像怎麼也捂不熱似的。
惠甄捂了一會兒,就感覺穆黔一直在將手往外抽,隻是顧及到她還捂著他的手,也就不敢使太大的力氣,以至於兩人看起來仿佛拉拉扯扯了半天。
自從惠甄剛才說出那個“又”字開始,被當做背景板的錢曉和高思祺就懵了。
他們同時想到什麼,非常默契的扭頭相互看了眼,都從彼此的眼睛裡看到了悲傷的情緒。
敢情並不是他們聯係不上黔哥,而是人家壓根不想搭理他們。
瞅瞅惠甄這邊,黔哥好不容易出現一次,竟然被她說成又來了?!
怎麼以前沒看出來,黔哥還是個傳說中的戀愛腦。
錢曉和高思祺表示很傷心。
尤其是看到穆黔和惠甄拉扯半天、秀足了恩愛後,他們受到了一萬點的暴擊傷害。
被喂了一嘴狗糧的錢曉重重咳嗽兩聲,問穆黔:“黔哥,你不是不來嗎?”
穆黔雲淡風輕地回答:“閒得無聊,所以過來看看。”
錢曉悲痛的捂著胸口,一副被渣男傷害過的模樣:“胡說,你分明就是為了惠甄來的,你為了惠甄,連我們這兩個兄弟都不要了。”
穆黔輕輕一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他坦坦蕩蕩的承認:“是啊。”
錢曉:“……”
他多麼希望穆黔反駁他,可惜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沒等錢曉繼續開口,穆黔偏過頭,突然意味深長地瞥了他一眼,深邃的眸子宛若暗藏著什麼似的:“如果我不來,你們豈不是要一直胡說八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