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1 / 2)

第三十五章

“你的確遠不如貴妃。”

這話一出,雖然趙禹宸自個乃是實打實的發自真心, 但蘇明珠與太後對視一眼後, 心下卻都隻拿他當一句反話, 並不當回事。

倒是太後, 因為覺著陛下說了反話之後,就會立馬補充一句什麼叫蘇明珠不好看, 為了私心還當真攔了一句:“貴妃淑妃各有千秋,一個明朗, 一個謹慎,原也比不得。”

這句話明麵上像是為了淑妃說話, 但蘇明珠哪裡會聽不出太後是刻意為她架了一副梯子?當下也很是懂事的屈了屈膝, 笑眯眯的彎了嘴角說了一句:“謝太後誇獎。”

這麼一來,董淑妃竟是覺著兩邊說的都不是好話似的, 聽著就愈發的難受,但太後既已這麼說了,她不論心內如何憋屈, 麵上也隻得一並行了個小禮, 咬著牙認了將這話認了下來:“陛下說的是,太後謬讚。”

方太後聞言點頭, 麵上丁點看不出故意的意思,說罷之後便又朝著蘇明珠道:“鬨了這半晌,哀家是累了, 瞧著寶樂這不肯撒手的模樣, 今個不把這風箏放起來隻怕是不肯罷休了, 貴妃你去幫幫她。”

【脾氣再大,也總是宮妃,總是陛下賭氣,你自個又能落個什麼好呢?不能好好的,便離得遠些罷了。】

寶樂年歲小,卻是未曾體會到母後的用意,聞言還堅決的搖了搖頭:“不要貴妃幫忙,我要自己放起來。”

倒是蘇明珠,多少有些明白太後的心思,她雖然是故意讓趙禹宸厭惡,但也不願在太後宮裡讓陛下生了氣,還得連累太後給她說好話,便低頭與寶樂道:“我不動手,就告訴公主怎麼放可好?”

寶樂想了想,點頭應了,兩人得了太後準許,便行禮告退,一並拿著風箏重回了園內。

太後見狀,知道淑妃這模樣定是有話要說,又不願再叫淑妃說出什麼話將自個與寶樂也牽扯進去,便也有意退了一步,往不遠處回廊頂頭的亭下坐了下來,叫人給她上一盞茶,遠遠的看著下頭貴妃如何教寶樂放風箏。

如此一來,一眨眼功夫,回廊上便隻剩下趙禹宸與董淑妃兩個留在原處,他抬頭環顧一圈,貴妃寶樂在園子裡湊在一處,言笑晏晏,母後在亭下寬坐,遠遠看著,滿麵慈愛,這三人的畫麵竟是隻如一家人一般,異常的和諧——

他方才分明是真心話,母後與貴妃沒一個領情不說,這會兒還偏叫他在這與表裡不一,心思深沉的淑妃董氏湊到了一處!兩個外人一般!

這種感覺一生出來,趙禹宸越發不滿的皺了眉頭,一旁的董淑妃察覺到他的不悅,順著他的目光看到了蘇明珠,心內便也不禁略微鬆了一口氣。

【陛下還是厭惡蘇氏的,方才說的果然是反話。】

【不過陛下的態度的確有些不對……不,祖父說,這幾日連他都疏遠了,那應當不是為了後宮,定然是前朝董家有事才牽連了我!】

【難不成當真是獄中的李君壬說了什麼?也不該,他已然倒了,若是個聰明的,便不該再牽扯旁人……隻是不知他到底是何處出了差池……】

珺州布政使李君壬?趙禹宸聽到這心頭一頓,這一次的官員大評,被他投入昭獄裡的官員,旁的且還罷了,其中官職最高,也最叫人意想不到的便是滄州知州鄭鶴,以及珺州布政使李君壬二人。

這兩個人,皆是先帝在時就已重用的老臣,也都是年輕時出了的名的清風峻節,克己奉公,甚至大義滅親,的確是作出過不少實事的。

上午龍影衛已經查明,那鄭鶴參與舞弊大案的事不過是一場誤會,他隻是一個知情不報,且還因此擔憂自責了十餘年,還能稱得上無辜。

但這個李君壬,卻當真是實實在在的國之蛀蟲,身為父皇伴讀,分明也是已賑災之功起家,但上任珺州布政使後卻是膽大包天,連賑災的銀糧都敢中飽私囊,扣下一半去!

如今隻周正昃那邊已然審出來的這一條罪狀,便足夠他李君壬抄去滿門,就更莫龍影衛也未敢太下狠手,還有未曾審出的其它。

隻是,李君壬和董家又有何牽連?為何淑妃會這般猜想?

趙禹宸皺了眉頭思量片刻,便也立即記了起來,沒錯,是有牽連的!

太傅的長子的董正,娶的便正是李君壬的同胞妹妹!董家與李家二人,乃是幾十年的兒女親家,隻是這事已早的很了,幾十年前,不是湊巧提起來,誰也不會特意去提起來。

但是一念及此之後,趙禹宸便也乾脆順勢想了下去,太傅兩之一女,長子娶了李君壬的妹子,二子董嚴,也就是淑妃的生父…娶的應當是清原侯家裡的女兒,董家女兒去的早,一時倒是記不得嫁去了哪。

若說這還算湊巧尋常,那董政董嚴兩房,膝下又生出的成年兒女們,董淇舒是他的淑妃自不必說,剩下的兒孫嫁娶竟也是個個的拉幫結派,連一個出身清寒,甚至親上加親,多餘無用的也無!

如此算來,且不提積累三朝的門生舊故,太傅董峯隻靠著這兒女姻親,便已千絲萬縷,不知在暗地裡結了多少大網,若要動董家,便當真是實實在在的牽一發而動全身,足能牽扯到半個朝堂!

相較之下,在太傅口中手握重兵,養敵自重,且不得不防的蘇家呢?蘇戰本身自不必說,一介草莽,幾乎算是半個贅婿娶了西北一守將家的女兒,那也不過是個六品的彪騎將軍,之後以軍功受封漸漸起家,其長子蘇明光卻還是娶了其舊友下屬之女,二子蘇明理聽說是身子孱弱,掛名寄在佛前,如今還未曾議親,剩下的蘇明珠蘇明朗便更不必提,隻蘇明珠一個貴妃,那也是父皇生前所定,並不是蘇家主動籌謀。

一念及此,趙禹宸的眸光越發深沉,父皇生前便對蘇家這般忌憚,固然也是因著兵權,但難道父皇竟是從未想過,手無兵權的文臣們,也可能巧言令色,借著帝王之手來消除異己嗎?

“陛下,憂思傷身,既是已放了政務,便不如偷得浮生半日閒,莫要辜負這春光。”淑妃覷著趙禹宸的麵色,雖然心內諸多打算,但麵上卻是一派的恬靜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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