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勢很大,窗上都被雨水布滿,視野之中的人已經漸漸模糊起來。
修車的已經冒雨過來,代駕也下車去一起修車,這些人似乎是驚擾到了程鹿,她趕緊站起身來,打算立馬離開。
林逢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拿起黑色的雨傘就下了車。
代駕見狀,連忙喊了兩聲:“哎,老板你去哪兒?這麼大的雨呢。”
林逢踩著雨水走過去,程鹿已經站起來,見到自己麵前擋了個人。
程鹿垂著頭,避開他,沒想到,對方又擋在了她的麵前。
程鹿咬牙,抬起頭來,瞪了麵前的人一眼,紅通通的眼睛裡還帶著眼淚,這麼一瞪,眼淚就掉了出來。
她長得就文靜典雅,小巧可人,一般這樣的長相哭起來時就宛如梨花帶雨。
可偏偏程鹿不是。
她眉宇之間正氣盎然,帶著英氣,連哭起來的時候眼睛裡也全是倔強的神情。
哭起來也會獨自找個角落哭,這樣看著,真的是更加惹人心疼了。
林逢有些自責,這個小姑娘怕是因為沒找到自己才哭的這麼傷心。
他真是不好,好端端的,怎麼就把她惹哭了。
林逢心裡微微一動,從褲兜裡摸出來一張衛生紙來,他伸手遞過去,“彆哭了。”
程鹿猶豫了下,從林逢的手裡接過紙巾來,她擦了一把眼淚,倔強地抬起頭來,“不好意思林教授,見笑了。”
林逢見過很多次程鹿。
在臨山體育中心,她衝過來替她擋刀;在學校裡,她是正直的警察;在酒吧裡或是在家裡,無一例外的,這個少女眼中全都是倔強。
第一次看到她哭,竟然是這種場景之下。
像是程鹿這種能徒手鬥歹徒的人,能夠哭的這麼難過,應該的確是喜歡他到了極致。
於是林逢心裡更加自責了。
兩個人就這樣麵對麵對峙了片刻,程鹿終於是忍不住說:“林教授,你的手好些了嗎?”
林逢一時間沒有回答,看著程鹿發紅的雙眼出神。
程警官這個女人,從一開始接近他,就處處與旁人不一樣,還讓周警官莫老師他們多番暗示。
不過這的確也有效果,至少他現在看著她哭,心裡麵不太舒服。
程鹿覺得這個氛圍有些詭異,她現在還得知了秦文香的噩耗,她根本就沒心情和林逢在這裡做彆的事情。
程鹿退後一步,吸了口氣:“林教授,麻煩讓讓,我得回警局去了。”
林逢挑眉,他隱沒在黑傘裡,程鹿穿過他走了兩步,忽然聽到身後的林逢猶豫著說了一句:“程警官,你放心,我會考慮的。”
程鹿:“?”
程鹿愣了下,不知道林逢在說些什麼。
可她現在心情實在是糟糕,沒去細想林逢在說什麼,她匆匆“嗯”了一聲,撐傘迎著風雨而去。
在看到程鹿的身影消失在風雨之中的後,林逢揚起傘簷,雨水順著傘簷低落。
他有些懊悔地揉了下眉心,他怎麼就脫口而出會考慮和她談戀愛這種事情,真是失策。
不遠處修車的正吵嚷著,像是因為在車上起了爭執。
林逢轉身走過去,渾身上下透露著陰沉沉的氣息,黑色的大傘將他籠罩在陰影裡,連撲朔而來的雨水都被凍成了冰渣子。
誰都不明白,這短短一刹那的時間,怎麼這位老板又變了臉?
看起來還挺嚇人的。
林逢抬起傘簷,眸光掃過在場的所有人,他冷淡開口:“可以了嗎?”
代駕把錢轉給了修車的,趕緊點頭:“可以了老板。”
他轉身去給林逢開車,林逢坐進車裡,眼神盯著程鹿離開的地方,這麼多年的教養,忽然像是丟掉了一般,有點想要罵人。
並不是想要罵彆人,而是想要罵自己。
怎麼能這麼衝動,就答應程鹿願意考慮呢?
要是給了人家希望,卻又讓彆人失望,這豈不是比不曾給過還要痛苦?
要不是有人在,林逢非得給自己兩巴掌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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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山這一場雨,下了整整兩天,林逢手上的繃帶拆掉,手心裡還是留下了一條長長的疤痕,醫生說,隨著時間的推移,這條疤痕就會慢慢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