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霧水。
“姑娘不知道?”
老太監卻一副故作驚訝的語氣。
眼神掃過她那遍布青紫痕跡的頸子,又怪笑道:“昨夜姑娘可是一番壯舉,如今宮中誰人不知,有個小宮女在禦花園跳湖救人,對九皇子一片赤誠。隻可惜,姑娘不懂宮裡的規矩,這禦前失儀,驚動了陛下,本該是要杖責五十,送入浣衣局的。若不是皇後體諒你二人情深意篤,從中好言相勸……”
等等。
沉沉怔愣當場,一時不知是該先驚訝於自己跳個湖就要被送去浣衣局,還是驚訝那句“情深意篤”,滿臉寫著疑惑,目光茫然。
老太監又道:“如今姑娘已是九皇子的妾室,雖說沒有名分,皇後寬仁,卻還是叫我等特來布置一番,也算給這朝華宮添些喜氣。姑娘身份不比從前,不敢勞動您,便請在此間稍候罷。”
妾、妾室?
沉沉的下巴掉在地上,半天沒能撿回來。
拉不住一心給皇後做事的老太監,隻能趁著眾人忙碌,拉過臉黑得像鍋底的小德子打聽:“到底怎麼回事?殿下人呢?”
“喲,姑娘可彆碰我這醃臢之人,”小德子拍開她的手,“如今是高攀不起了……”
“我給你這個數。”
沉沉懶得和他囉嗦,咬牙比了個五:“說不說?我隻想知道昨夜我昏迷不醒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怎麼一覺睡醒,天都變了?
兩人沒了做朋友的情麵,終究還是得銀子出馬。
果然,收下錢的小德子,立刻又變了嘴臉。
一番說道下來,唾沫橫飛,如天女散花。
謝沉沉的表情從急切,到好奇,到驚得如同被天雷劈過。
腦子裡轟隆作響。
她腿一軟,險些一屁股摔地上,終於逐漸拚湊出了昨夜她昏迷後的全部經過。
......
入夜。
待到魏棄從皇後宮中回來,原本終日冷清的朝華宮已然改頭換麵。
連回廊簷下亦一路掛滿紅燈籠,謝沉沉趴在他常坐的石桌上,腦袋在臂彎中一墜一墜。
睡眼朦朧間,似乎聽到腳步聲,她迷瞪著半睜開眼。
四目相對。
魏棄看著她身上那件喜慶的桃紅宮裝:“……”
她瞪大眼睛,看著魏棄身上素白的衫:“……”
眼見得少年麵沉若水,鳳眼微凝,沉沉暗道不妙,忙站起身來想解釋。
結果還沒開口,魏棄已然上前,捉雞仔般將她拎起。
“殿、殿下。”
換作平時,沉沉八成還得掙紮一下。
今天卻實在心虛,隻鵪鶉似的縮成一團,小聲道:“衣服是旁人幫奴婢換的,奴婢想換回平時那件,找了許久沒找見,另一件又還晾著……”
她一路解釋,魏棄沉默不答,轉瞬卻已把她拎到主殿。
原本屬於他的一方清淨地,如今熏著鬱烈沉香,四處掛滿格格不入的彩綢,連床幔都換成豔紅輕紗。
沉沉看得臉紅,恨不能現場長出龜殼,好把腦袋縮進龜殼裡保命,忍不住一路告饒道:“誤會,殿下,都是誤會,奴婢真的攔過了,隻是沒、沒攔住。”
“等會兒夜深了,奴婢便替您把這些東西拆了扔出去,一準不讓守在宮外那群人發現——”
話音未落。
她整個人被魏棄摔在鋪著喜被的臥榻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