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哎喲”一聲,被榻上灑滿的花生桂圓硌著了背,忍不住呼痛。
魏棄卻沒有半分憐香惜玉之心,隻欺身上前。
膝蓋抵住她的腰,手掌掐住她的臉,他一字一頓,問她:“你叫什麼名字?”
“謝、謝沉沉。”
不是來的第一天就說過了麼?
敢情你根本沒聽啊!
沉沉笑得比哭還難看:“殿下,總之你聽奴婢解釋,昨晚奴隻是一時情急……”
“還要怎麼解釋?”他卻徑直打斷她,“你是謝善的侄女,是謝家人——可恨我竟——”
你竟什麼?
沉沉懵了。
又見他分明神誌清醒,一雙眼卻詭異地現出赤紅顏色,心中不祥的預感越發濃烈,一時也顧不上臉頰被他掐痛,隻一迭聲道:“我與殿下的事,跟我是不是謝家的人有什麼關係?”
沉沉急中生智:“我、我對殿下一片真心。這與我姓甚名誰、是誰家的女兒,又有什麼關係?”
第7章 喜果
……真心。
這兩個字說出口,莫說魏棄,連沉沉自己都汗顏不已。
恐在他麵前露怯,她隻能在心底自己給自己鼓氣:為了活命——人命比天大,為了活命,騙騙他怎麼了?
魏棄仍沒有挪開手。
可他一瞬的遲疑已給夠她說話的勇氣。
沉沉急忙又道:“殿下,奴婢家中伯父,確是忠武將軍謝善,就在四個月前,他戰死於北疆戰場,以身殉國,卻反被誣陷貪餉。如今伯母與堂兄尚在獄中,謝家女眷儘數充入掖庭。兩個月前,袁公公挑人時,起初看上的是奴婢堂姐。可堂姐不願。奴婢為了報答伯父,這才以身替她——如此這般,陰差陽錯到了殿下身邊。”
“起初奴婢也曾怨天尤人,如今想來,卻許是命運如此。”
沉沉道:“因、因為見殿下的第一眼,奴婢便已對殿下深深愛慕,日漸不可自拔,這才有了之後的許多荒唐事!”
魏棄:“……”
拜托可千萬要相信啊!
沉沉心裡拚命想阿母、想爹爹、想阿兄,眼角擠出幾顆晶瑩的淚。
再開口時,說話的語氣竟也當真帶上哽咽:“但奴婢知道自己身份粗鄙,如今更是罪臣家眷,不敢高攀殿下,一直以來,隻能把這份愛慕藏入心底。怎料昨夜,奴婢見殿下落水,頓時方寸大亂,根本來不及考慮周全,又見旁人冷眼,心中既急且氣——”
說到這裡,她微微一頓。
倒是難得說了句真話:“而奴婢所做的一切在殿下看來愚不可及之事……歸根結底,亦隻是為殿下不值。”
不值……?
是啊。
不值。
你是尊貴的殿下也好,是叫我提心吊膽夜不能寐的瘋子也罷。
謝沉沉想。
魏棄,在你落水那一刻,我想不明白,為何我看遍長廊內外,燈火通明,他們這樣盼著另一個人平安無事,卻眼睜睜看著你落入同樣狼狽的處境而無動於衷?
話也許有真有假,可那一刻,種種複雜心情彙到一處,的確隻“不值”二字可以概括。
在她心裡,魏棄沒有那麼好,但也沒有那麼一文不值。
她沒有說謊。
魏棄看她的眼神,亦從盛怒之下的懷疑、憎惡,到審度,最後漸漸地,漫出星星點點的疑惑來。
他猶豫了!
謝沉沉鮮少直視他,此刻卻不閃不避地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