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仗的?年頭,誰家沒有餓死過孩子,更有甚者,窮途末路之時,家家易子而食?
老高不過是個再尋常不過的?可?憐人。
青史不會留名,死後草席一裹、過幾年便沒人記得。魏棄大可?以敷衍了事,或沉默以對。
可?那?一日,傷兵營中的?所有人,卻還是聽見了這少?年一字一頓,平靜,卻也篤定的?回答。
他說,日後,凡他麾下將士,隻會戰死沙場,絕不會餓死於途中,凍斃於風雪。
如?今,他亦確實做到,沒有食言。
——殿下和從前那?些?屍位素餐的?、隻會舞文弄墨的?勞什子監軍不同,是個乾實事的?人!
範曜心中豪情滿懷。
隻恨自己不識字,不然這會兒,估計也像從前那?些?愛寫酸詩的?“上官”一樣?,天天給自家殿下寫些?歌功頌德的?文章,貼在外頭讓人看。
而一眾能入主帳議事的?將領,亦早習慣魏棄這不愛接茬的?性子。
和從前上邊派下來那?些?唯愛指手畫腳、頤指氣使的?“文官大元帥”比起來,反倒讓他們自在得多,便也毫無顧忌地圍著沙盤、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起話來。
“那?燕權乃雪狐王愛妾所生?,甚得寵愛,如?今每日被掛在外頭示眾,起初,還整天罵罵咧咧,看著頗有誌氣,如?今卻是一副油儘燈枯之相,估計熬不過幾天了。”
“熬不過好!狗/日的?燕人,老子見一個殺一個,要不是殿下說留他一命還有用處,我早就把這小兒片成片、丟進油鍋裡炸了!”
“誰說不是呢?說來燕翎那?廝,年輕時也是個不可?一世的?,沒成想,最後也在情愛上栽了跟頭。聽說他那?美?妾整日登城樓,和自己兒子遙遙相望、哭個不停,他被煩得都不回府,整日住在軍營裡頭了。”
“老張,行啊你,這都知道?”
“聽城裡逃難出來那?些?人說的?唄,我倒好奇燕翎憋著什麼壞,總不至於打那?麼一場,就把誌氣打沒了吧?”
“他又不止這一個兒子!”
“何況他都十?年沒有打過仗,去年咱們殿下帶兵、都打到雪穀了,都沒見那?燕王把他派來,怕不是、呃,怕不是,早已?今非昔比……不足為懼了……”
......
眾將多是與燕人幾番交手過的?老將,對燕翎這“常勝將軍”,更恨得咬牙切齒。
魏棄一心寫信,偶爾聽幾聲,也聽得出來他們的?語氣裡除了諷刺,還餘下幾分訕訕的?畏懼。
倒像是刻意透給他聽、給他提醒似的?。
怕他敗在燕翎手下?
魏棄淡淡一笑,不做言語。
隻等他們聊儘興了,四周聲音漸弱下來。
他這才擱下手中墨筆,“抽空”問了句:“王虎的?屍體?,可?有好生?安葬?”
“有、有!”
聞言,負責此事的?範曜連忙點頭:“王副將……已?入土為安。給他家人的?撫恤,昨日,軍需官也特?地遣人給送去了。”
提及王虎,他的?語氣不由地有些?低落。
畢竟,若非親眼所見,他實在沒法想象,從前那?個揮舞兩柄巨斧、與自己一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