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曲一弦把這口氣緩過來, 車窗上一聲悶響, 像有什麼東西撞上了車門。
曲一弦的心跳也“咚”的一聲, 驟然停了。
她摒著呼吸, 半天沒敢動。
傅尋扣住她後頸的手,又輕捏了一下。
瞧著像是安撫, 但以曲一弦對他的了解,她覺得,傅尋嘲笑她不經嚇的可能性更大些。
這樣躲著也不是辦法。
曲一弦向來不是聽天由命的風格,她凝神, 飛快地思索對策。
要是隻有袁野, 她也不必這麼藏著掖著, 主要是薑允。
她對傅尋有意思, 甭管她是出於虛榮心想證明自己的魅力還是出於獵豔心態想發展段豔遇,這小姑娘對傅尋的心思是明擺著的,絕對不單純。
給她看見自己和傅尋單獨待在車裡, 三觀崩塌事小,大不了塌了給她搭回去。萬一想不開就糟了,這種性格的姑娘作起來,你就彆指望後麵有清淨日子了。
最重要的是,對車隊形象也不好。再有個投訴, 彆說彭深要親自過問, 寫報告罰錢就夠她吃一壺的。
車外, 薑允輕“啊”了聲,跺腳:“我的相機。”
袁野握住門把手的手縮回來, 轉頭看她:“磕到車了?”
“是啊。”薑允檢查著鏡頭,心疼得眉心打結:“這鏡頭好幾萬呢。”
袁野這麼多年單身不是沒有道理的,他先去摸車,確認沒磕著劃著才鬆了口氣:“曲爺愛車如命,這車陪她出生入死這麼多年,要就這麼劃了,她能罵我一個月。”
薑允:“……”
她說她的鏡頭好幾萬,這傻大個是真沒聽見還是裝沒聽見?
這麼一打岔。
薑允也沒了陪他待在這裡的興致,她抱著相機,悶不吭聲地看了眼袁野,說:“我先回去了。”
袁野見她一臉不豫,以為她還在為今晚天氣不好沒拍到星空可惜,揮揮手:“行,你早點回去休息,我等會給你發星空的照片。”
要不說注孤生呢……
曲一弦聽著薑允恨不得踏碎台階的腳步聲,恨鐵不成鋼地歎息了一聲。
薑允一走,曲一弦的危機感頓時解除。
她從後腰的口袋裡抽出手機,拉開傅尋的衝鋒衣外套,把腦袋鑽進去。
傅尋皺眉。
他低頭看了眼曲一弦,不怎麼客氣地捏著她的後頸把她拎出來。
曲一弦抬眼就瞪他:“發條短信。”
她下巴微抬,這句話就跟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聲音壓得極低。
傅尋沒聽清,微微偏頭。
兩人之間的距離本就在高危警戒線上,他這麼一低一偏的,曲一弦幾乎能夠碰到他的鼻尖。
她嗅著鼻端屬於他的極淡的香味,僵了幾秒,說:“給我遮一下。”話落,她又拉開他的外套,鑽進去。
傅尋這次沒拎開她,他拉高外套的衣領,擋住她手機屏幕上的光,也遮住了她的腦袋。
而他的外套裡——
雪貂警惕地探出個腦袋,抬臉看她。
那雙漆黑的眼睛,水潤潤的,無聲又防備。
曲一弦和它四目相對。
幾秒後,她呲牙,當著它的麵,用舌尖舔了舔唇。
那隻貂,足足愣了一秒,然後嗖的一下,被嚇跑了……
幾秒種後。
袁野的手機裡收到一條微信。
小曲爺:杵小爺車前鬼鬼祟祟的乾什麼呢?快滾。
曲一弦的車有定位係統,加裝這個係統時,廠家還給她附贈了個“報警”功能。
這個報警功能並非指和公安聯網,而是綁定了車主的微信號。在巡洋艦熄火的狀態下,及時感應是否有人靠近,從而給車主的微信號“報警”。
袁野的牧馬人也有一個一模一樣的係統。
於是,在收到曲一弦的微信後,他躥得比兔子還快,一溜煙就跑了。
危機一解除,未免尷尬,曲一弦先把傅尋扔下車。
隨即,她借口停車,又回了駕駛位,先把巡洋艦停回車位裡。
收拾了繩索和工具箱後,確認傅尋已經回賓館了,她才慢悠悠地也往回走。
她的房間在薑允和傅尋的中間,得先經過袁野、傅尋的才到她。
走廊裡空蕩蕩的,又鋪了地毯。曲一弦走到地厚厚的地毯上,連腳步聲都沒發出來。
她經過傅尋房間時,瞥了眼從門縫裡漏出的暖光,忽然感覺渾身都透著股彆扭和不適。
有種輸完場子,又輸麵子的憋屈感……
她悶頭刷了房卡,轉頭又瞥了眼。在開鎖的提示聲裡,她手一重,重新帶上門。然後走到傅尋門前,敲了敲。
房間裡,傅尋的聲音低低的,問了聲:“哪位?”
曲一弦說:“有件事忘記提醒你了。”
“記得看好貂,彆被我逮著機會下鍋煮了。”話落,她終於身心舒暢,哼著曲回了房間。
屋內。
傅尋看著專心捧著貂糧啃的雪貂,輕笑了聲:“出息。”也就敢惦記惦記他的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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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六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