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怪你。”曲一弦挑了口麵,邊吃邊問:“你什麼時候跟顧厭聯係上的?”
“我那天聯係不上你,我就猜你這出事了。而且鳴沙山那麼大的動靜,想打聽到你的事還不簡單,西寧那我換了人守著,趕緊回敦煌了。”袁野說著,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我起初在敦煌等了兩天,但一直沒動靜。我等不住,想著你最後既然是跟顧厭聯係了,那我跟顧厭走總沒錯。”
這不,跟對人了。
說完,餘光一帶,瞥見衛生間的門開了,他臉上的笑意微收,問:“有什麼我能幫的上忙?”他大拇指橫豎,指了指尚峰的方向:“他出來了。”
傅尋還真有件事吩咐他做:“門口那輛越野車,後備箱裡全是剛加滿的汽油,你去把汽油倒掉三分之一,混柴油進去。”
袁野瞪眼:“柴油?”
傅尋微閉了閉眼,默認。
曲一弦聞言,眉梢輕挑了一下,有話到了嘴邊,礙著袁野也在,沒立刻開口。
等袁野一走,尚峰過來,她更不能提了。
就這麼憋了一頓飯的功夫,趁著尚峰把車開進修理廠,她在桌下,用腳踢了踢傅尋:“進飯館前,你牽我手就是為了不讓我鎖車門,好讓袁野去偷天換日?”
傅尋否認:“我不知道袁野在這。”
也是,從顧厭那得到消息後,她還沒空告訴他。
她正要再問,回想起他上一句解釋,突然回過味來……他否認的是不知道袁野在這,並不是不知道她要鎖車門。
這麼一想,曲一弦頓時興致蕭索,算賬的愛好都沒了,踢開椅子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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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修廠和服務站離得很近,隻隔了一片門店,大約百來米。
曲一弦出門沒走幾步,就看見坐在汽修廠門口曬太陽的袁野。他麵前站著的,是剛把越野車開過去檢修的尚峰。
兩人似在爭吵著什麼,一旁蹲著穩固螺絲的修車師傅頻頻回頭張望著,一副劍拔弩張的架勢。
等走近一聽。
袁野扯著嗓子吼道:“我就是看你不順眼,鞋子你看著賠,覺得我價格要高了你自己去買,我還能缺你這點錢啊?”
曲一弦往下一瞥,看了眼袁野的鞋。
那雙白色的運動鞋上有一片潑上去的汙水,濺了一小片,那角度看著也不像是人為的,倒像是濺起來的。
她眼神往車旁一瞟,果然在車輪底下看到了一小淌洗車後的汙水。
見她來了,兩人同時停了爭吵,側目看她。
頗有……讓她主持公道的意思。
這種小場合,她最擅長四兩撥千斤。曲一弦摸出張零錢遞給尚峰,微抬下巴指了指斜對麵之用一塊木板刷著“超市”字樣的小平屋,說:“給我去買包煙。”
袁野沒吭聲,陰沉沉地盯著尚峰離開,連挪動一下都懶得,隻踢了踢凳腳,示意他旁邊還有空位。
“你跟他撒什麼氣?”曲一弦坐下來。
許久沒這麼單純得就曬著太陽,她肩胛一鬆,整個人放鬆下來。
袁野轉頭看了她一會,問:“尋哥呢,怎麼沒和你一起?”
曲一弦哼了聲:“他這會寶貝著那小畜生呢。”
“彆小畜生小畜生地叫貂蟬,人家有名字,而且還特彆通人性,你罵它它都能聽懂的。”
曲一弦睜了睜眼,滿不在乎:“這麼說,我每天二十四小時想燉它它也聽明白了?”
袁野被這麼一噎,放棄了。
行吧,他小曲爺和貂蟬的恩怨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慢慢來吧……
“油換好了?”曲一弦問。
“換好了。”袁野遲疑了一下,說:“這汽油混了柴油,給油箱加上,怕是挺傷車的。”
曲一弦多少猜到了點原因。
五道梁距離廢棄的軍事要塞用不了多久時間,他們出來補給前,為了儲存更多的汽油,每輛車的油箱都是加滿狀態。按正常的油耗水平算,足夠支撐一天的公裡數。
抵達軍事要塞前勢必會再加一次汽油,混合了柴油的汽油會對汽車造成一定程度的損傷。隻要有一輛車出現故障,就能順理成章地逼停車隊。
隻不過這些話,沒必要和袁野說。
袁野見她不搭腔,猜她是自有安排,就沒再多嘴:“還有個事。”
曲一弦懶洋洋地朝他所在的方向轉了轉臉。
袁野說:“彭隊對這事挺重視的,親自過來了,就住在鎮上的賓館裡。你要不要去見見?”
曲一弦那點慵懶一下子煙消雲散。
她睜眼,坐直了,問:“彭隊來了?和你一起來的?”
“沒……”袁野撓了撓頭,有些不明白小曲爺的反應為什麼這麼大,“顧厭那部署、安排都隻和彭隊通了氣,也沒告訴我,說是機密。少一個人知道,你就多一分安全。所以彭隊比我先到五道梁,由他直接分配星輝的救援力量,連我也沒讓參與。”
曲一弦眉心一鎖,靜了一瞬。
“沒讓你參與的意思是?”她問。
袁野覺得曲一弦這問題怪怪的,他想了想,回答:“我除了知道有多少車隊調過來待命以外,具體怎麼分配,分配在哪,執行什麼任務,我一概不知。”
“隊裡沒人覺得奇怪?”
“沒有吧……”袁野也不是很確定:“你失聯後,隊裡一下群龍無首,彭隊這時候站出來領導大家分配任務,又是為了營救你,感覺救援隊一下子特彆有凝聚力。”
曲一弦隱隱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你說他住哪?”
“悅來賓館。”
“你呢?”
“我和顧厭一塊睡車裡,我這幾天……”袁野還想說自己這些天風餐露宿吃了多少苦,被曲一弦一個眼神打斷,頓時安靜如雞。
“那你最後一次見彭隊是什麼時候?”
袁野饒是再遲鈍,也覺出不對勁來了。
他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眯著眼打量曲一弦:“小曲爺,你是不是又有什麼事瞞著我?”
曲一弦半分不懼他這毫無水平的打探,直言道:“我瞞著你的事可多了,你想聽哪一件?”
袁野被她一噎,梗著脖子和她較上勁了:“那你隨便說一件,看我聽過沒有!”
曲一弦冷笑一聲,說:“我把傅尋睡了,你聽過?”
袁野靠的一聲,猛得站起身來。他身後的那把椅子被他的衣擺一帶,直接掀翻在地。
他踩著那雙運動鞋在汙水裡踏來踏去,一連數個臥槽後,轉頭,無法接受地又問了一遍:“真的?”
曲一弦翻了個白眼。
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