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分鐘後,去上廁所的同事走了回來。
站崗刑警招呼道:“回來了。”
幾秒鐘都沒有回應,那刑警疑惑地轉過頭——
“滋”一聲極為細小的聲響,一支強力麻醉劑完全紮入他的脖頸,他登時渾身一僵,腦子以上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
“刑警”麵無表情把這個條子放到地上,側身站在門前,從玻璃上往病房裡看了一眼。
病床上那人臉上扣著氧氣罩,隻從門外玻璃上完全看不清他的臉,“刑警”想了想,伸出帶著黑色手套的右手,慢慢擰開了房門。
哢——噠——
躺在病床上閉著眼裝昏迷的沙平哲聽到這房門被緩緩打開的細微聲音,他的心臟猛然一跳。
有人走進了病房,正在一步一步靠近他的身邊!
一片寂靜之中,那步步緊縮的距離簡直讓人心驚肉跳。
沙平哲眼皮劇烈抽動起來,他毫不猶豫地按下了手裡的警報器,與此同時,那殺手對著病床上的人舉起槍口——
砰!
滴嗚滴嗚的警報聲和槍聲幾乎在同一瞬間響了起來,在狹小房間內震耳欲聾,要不是沙平哲早有準備、提前翻身滾下床,這枚子彈已經打穿了他的腰腹!
刹那間沙平哲渾身的冷汗都下來了,再晚半秒鐘他就已經涼透了,然而根本來不及恐懼後怕,起身就跟那殺人犯纏鬥起來。
沙平哲沒想到會這個人竟然會直接用槍,比起無聲無息的暗殺,槍殺顯然並不是好的選擇。
但眼下沒有時間思考那麼多——
那個殺手看清“馮岩伍”的臉,聽到病房裡的警報聲響,瞬間明白過來這是個徹頭徹尾的陷阱,他凶悍陰狠的麵孔扭曲一瞬,這麼近的距離已經不再適合開槍,他抽出一把短刀閃電般捅向沙平哲的身體。
空氣被割裂響起一道分明尖銳的破風聲,沙平哲條件反射地一躲,但那鋒利刀刃仍然瞬間割破了他的衣服,在手臂上留下一道鮮紅傷口。
沙平哲不退反進,硬生生擒住他的一隻手腕,震聲怒罵道:“醫院裡都是警察,你他媽還想往哪兒跑!”
林載川手底下的刑警身手都了得,畢竟是他一手帶出來的——除了剛來的信宿。
沙平哲雖然年紀大了,但有無數次在戰場上出生入死的經驗,麵對這樣凶狠的殺人犯也絲毫不懼,幾乎是鋼筋鐵骨般扼住那人的胳膊、肩頭,把他提起來而後向地板上雷霆一摔,直接把人按到了地板上!
將近二百斤的重物落地,整個地麵都搖晃了一瞬!
沙平哲單手死死按著他,摸出手銬想先把這殺人犯銬在病床上,就在這時異變陡生,那男人突然猛的弓起腰,用頭狠狠地撞向沙平哲的腦袋,二人頭骨劇烈碰撞,發出“砰!”的一聲恐怖悶響。
“………”沙平哲感覺腦袋裡嗡的一聲響,眼前有一瞬間完全發黑,腦漿都被這一下撞散了。
從槍響那一刻開始
,所有變故都發生在十秒鐘之內,男人有如一頭絕境困獸,額頭上青筋暴起,用儘全力狠狠蹬了他一腳!
“艸……”
沙平哲身體飛出直接撞到了牆上,腦海中強烈的眩暈感讓他第一時間沒能站起來。
潛伏在醫院內部的刑警已經第一時間從四麵八方湧了過來,馬上就要衝進病房內,那男人聽到門外傳來的急促密集腳步聲,一絲猶豫都沒有,抬手砰砰兩槍打碎了玻璃,竟然直接從十三樓縱身一躍跳了下去——
下一秒,兩個刑警衝了進來,看到病房內的情況臉色頓時巨變,把沙平哲扶了起來:“老沙!你沒事吧!”
就這麼短短幾秒鐘的功夫,沙平哲的腦袋上已經鼓起一個大包,手臂上的血嘩啦啦的往下流。
沙平哲用袖子把手臂一勒,憋屈又窩火地怒道:“他媽的,沒說這個崽種練過鐵頭功啊!”
另一個刑警快步跑到窗邊,從窗戶上往下看了一眼,神情凝重地在通訊頻道裡說:“人從病房跑了,通知林隊那邊準備吧。”
那殺手當然不可能從十三樓就這麼跳下去,他踩著十一層外的風箱和通風管道,壁虎般吸在樓棟牆壁上,身手敏捷地一路下到了七樓,然後打開一間病房的窗戶,從窗上翻了進去。
一個活人從天而降,把病房裡的病人和家屬都嚇的目瞪口呆——
隻見一個穿著警服的男人突然跳窗而入,然後一句話沒說大步流星地推開病房門又走了出去。
房間裡的人神情呆滯地看著他的背影,半晌才麵麵相覷,驚疑不定道:“剛剛嗖一下過去的那個,是……警察嗎?”
男人似乎早就已經規劃好了逃離路線,到更衣室換了一身白大褂,帶上一隻醫用口罩,推著工具車走進電梯口,七樓的電梯門剛好打開——
他麵不改色走進去,裡麵有幾個病人家屬在討論著什麼:
“樓上那是什麼動靜啊,我聽著突然砰砰的兩聲。”
“我也聽見了,不知道出什麼事了。”
“我怎麼聽著像槍聲啊。”
“怎麼可能啊,醫院裡怎麼會有槍聲?”
電梯裡是幾乎完全聽不見外麵任何聲音的,男人麵無表情聽著她們的談話,低頭扯了一下口罩,麵無表情盯著顯示屏上不斷向下跳動的數字。
電梯裡的人也完全不知道他們跟手裡拿著槍的一個殺人凶手在一個狹□□仄的環境裡,隻有一個小孩子莫名察覺到了什麼,縮了縮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