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宿房間門的這張大床能碼下一個籃球隊的人,放一個林載川當然沒有任何問題。
信宿主動提起,林載川當然不會拒絕,去浴室裡洗完澡就躺到了床上。
……不過他沒到半夜就被冷起來了。
信宿睡覺非常熱衷於把被子都裹在身上,也不知道是什麼毛病,那被子被他卷了一層又一層——把林載川那邊蓋的被子生生都卷走了。
他好像也從來不用枕頭,就那麼正正當當睡在床中間門,把被子從頭裹到腳。
林載川在黑暗中伸手向旁邊摸索,不出意外摸到了一團卷在一起的棉被,他有些無奈歎了口氣,下床抱了一張新的被子。
他坐在床上,往信宿那邊靠了靠,好不容易在一團亂七八糟的被子裡找到他的腦袋,確定信宿半夜沒有再次發燒,才閉上眼睛,直到天明。
信宿的落水後遺症斷斷續續,退下燒以後又接連咳嗽了兩天,好在症狀都不是特彆嚴重,沒去醫院“二進宮”,自己喝了整整兩大盒藥——這幾天他都住在林載川的家裡,林載川把他照顧的很好,起碼口腹之欲是得到滿足了。不過信宿“靜養”不來,不想一個人悶在冷冷清清的臥室,就抱著他的保溫杯,帶病堅持在工作崗位。
三天後。
林載川推開刑偵支隊辦公室的門,開門見山說:“馮岩伍的案子準備結案,案宗交由檢察院審理、提起公訴。”
“明天早上把楚昌黎同步移送到檢察院,由那邊的看守所進行收押。”
鄭治國聽了有些詫異。
他覺得現在並不是結案的最好時機,儘管楚昌黎對殺害馮岩伍的犯罪事實供認不諱,證據也清晰明了,但還有更多與此案相關的受害的孩子沒有找到,從何方開始另起新案是一件相當麻煩的事,再者說,就算楚昌黎不肯交代案件相關的線索,但扣在他們公安眼皮底下,總比移送檢察院要方便的多。
但這是林載川的決定,鄭治國沒有置喙什麼。
次日早上八點,看守所的警察在房間門外麵拍了拍門,“026號楚昌黎,準備換監了。”
楚昌黎起身走向門外,莫名其妙地問:“……換什麼監?”
那警察毫不客氣道:“問那麼多乾什麼,去了你就知道了。”
說完他單手架起楚昌黎的胳膊,帶著他往外走。
楚昌黎穿著囚犯服,帶著手銬、腳銬被押送到運輸車上,他坐下以後警惕向四周看了一眼,發現整個車廂裡都是他在市局沒見過的刑警。
楚昌黎心裡登時一驚,腦子裡瞬間門充滿各種陰謀論的想法——要是這些條子把他拉到荒郊野嶺沒人的地方、在監控攝像頭以外的區域對他進行刑訊逼供,那都不會留下任何證據!
林載川不是會做出這種事的人,但市局現在辦案遭遇瓶頸、走投無路,各方關注的壓力之下,那些條子會不會在他身上強行鑿出一個突破口……
楚昌黎自己內心陰暗、又推己及人,在運輸
車裡坐著幾乎心驚肉跳,他的目光驚疑不定在幾個刑警臉上掃視逡巡,越看這些人的臉就越陌生。
他喉間門一陣發乾,忍不住開口試探道:“警察同誌,咱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檢察院。”
離他最近的刑警冷冷看著他,“馮岩伍的案子已經被檢方受理,過段時間門就會提起公訴。你就在那裡等著你的死刑判決吧。放心,時間門不會太晚的。”
聽到他這麼說,楚昌黎反倒是暗自鬆了一口氣。
他早就知道自己已經難逃一死,並不畏懼死亡,他殺過那麼多人,這輩子反正已經回本了——他擔心的是刑警會用他們對付條子的那些手段來撬開他的嘴。
押送車一路平穩前進,楚昌黎甚至在車裡睡了一覺。走過一段林茵小路,車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突然“砰”的一聲巨響,好像跟什麼劇烈衝撞到了一起,押送車在一秒鐘內緊急刹車——
那種高速之下產生的慣性是相當巨大的,所有人的身體都大幅度前傾,距離車廂最近的那個刑警的腦袋直接狠狠撞到了車壁上,整個人都擠壓過去。
楚昌黎直接原地滑了出去,然而跟車輛連接的手銬死死地卡住了他的位置,那結實的一圈金屬幾乎嵌進了他的骨頭裡,讓他瞬間門疼的麵目扭曲,發出一聲慘叫。
另外一個刑警手腳並用穩住身體,神情又驚又怒,拉下車裡的對講機:“怎麼回事?!外麵出什麼事了?!”
“……”駕駛室沒有任何回應,隻有一陣一陣滋啦滋啦的電流聲。
靠門那個警察眉頭擰緊,“你們兩個在這裡盯著嫌疑人,我下去看看怎麼回事。”
然而下一秒,所有人聽到了一聲清清楚楚的“砰!”的一聲——
那是他們再熟悉不過槍響!
車輛右輪胎被一槍打爆,押送車整個轟的側抬了一下,車身登時劇烈晃動起來。
刑警們的臉色都變了變——有人劫車!
楚昌黎明顯也沒有想到半路會出現變故,神情驚疑而警惕地盯著眼前這幾個刑警的一舉一動。
駕駛室裡開車的同事已經沒有一絲回應,車廂裡一個警察臉色巨變,想到了最壞的一種可能性,調整對講機的頻道,語氣急促道:“津陽路路段,押送途中遭遇犯罪分子同夥劫車!請求支援!請求迅速支援!——”
隨車的幾個刑警把車裡的手/槍和機/槍都握在手裡,保持高度警惕狀態,最靠近車門的那個警察半蹲在門口,手指搭在插哨上,準備推開門查看外麵的情況。
就在這時,有人在外麵拍了一下車廂的後門,一字一頓清晰道:“開、門。”
那刑警猛然後退一步,失聲道:“他們就在門口!”
幾個警察的麵色陡然都變了,那人咬咬牙道:“頂住他們!局裡的支援很快就到了!”
他的話音還沒落下,隻聽見一聲巨響,一股強硬的外力轟然從押送車外部砸了下來,堅固厚重的防爆車門硬生生被擠壓變形,金屬扭曲發出恐怖而尖銳的
聲響。
“轟——!!”
緊接著又是第二下。
車門已經被砸進一道可怕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