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刑警麵無血色雙手往回撤:“後退、後退!”
那驚心動魄的響聲一下又一下落下來,
車身在外力之下劇烈晃動,沒過多久,車門竟然被生生砸出了一個拳頭大小的窟窿。
隻見一隻蒼白的手從那窟窿裡輕輕探進來,“哢噠”一聲輕響,一枚煙/霧/彈扔了進來——
煙/霧/彈落地就開始滋滋地冒煙,散發出一股強刺激性的氣味,車廂裡所有人都嗆的咳嗽起來,白霧繚繞間門完全看不清任何東西,隻聽見狹小空間門裡幾聲震耳欲聾的槍響,車裡的刑警幾乎在短短幾秒鐘內沒了生息。
楚昌黎也嚇的不輕,他用手用力揮著眼前的氣體,從白霧間門隱隱約約看到一個人影,打開變形的車門走了上來。
那人穿著一身黑色衝鋒衣,身形脊瘦而精悍,五官極其鋒利冷峭,尤其一雙眼睛讓人不敢直視的冰冷。
那人單手拿著餘火未熄的槍,居高臨下,一字一句問他:“楚昌黎,是嗎。”
楚昌黎看著那黑洞洞的槍口,喉結滾動了一下,冷汗瞬間門就下來了。
他再不能熟悉這種感覺——那是長年在刀尖舔血的人才會有的、濃鬱到極致的、帶著血腥與殺/戮氣息的恐怖壓迫感。
楚昌黎心驚膽戰道:“是。”
來人一槍打斷了楚昌黎的手銬,所有禁錮都暴力拆解,然後單手把他從地上拎了起來,“你應該慶幸你在警方麵前沒有亂說話,否則我今天帶回去的就是你的屍體。”
“宣爺念舊情,看在你還算是一條衷心的狗的份上,讓我把你帶回去。”
那人冷冷道:“沙蠍不養沒用的廢物,如果下次行動再失敗,那我就隻能給你收屍了。”
楚昌黎本來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了,萬萬沒有想過沙蠍竟然沒有把他當棄子,柳暗花明又一村——
他此刻無比慶幸他沒有在林載川麵前透露一絲消息,才能換來這一絲絕處逢生的生機。
他跟著那人一起下車,一邊揉著滲血的手腕,一邊打量著前麵的年輕男人。
他沒有在沙蠍見過這個男人,但是宣重手底下的精英數不勝數,很可能是在暗地裡培養的一股勢力。
楚昌黎本來以為劫車的會是幾個同夥,但走下去一看才發現隻有一個人,還有一輛越野車停在押送車的旁邊。
那人言辭簡短命令道:“上車。”
楚昌黎打開副駕駛那邊的車門,彎腰坐了進去,然後發現後車座還有一個人。
那人懶洋洋側躺在座椅上,有些長的頭發垂落下來,半遮住了臉頰,楚昌黎第一眼甚至沒看出那是個男人還是女人。
他拉上安全帶,舔了舔乾燥的嘴唇,扯出一個討好的笑:“這位兄弟怎麼稱呼啊?”
男人惜字如金道:“時飛麟。”
楚昌黎立馬叫了一聲:“時哥。”
男人冰冷的神情緩和了些許,
淡淡一點頭,
“你們還是在原來的地方?”
楚昌黎回答道:“已經轉移了。馮岩伍死的時候就我們的人就都走了,現在都在‘高橋洞’裡。”
聽到他的話,後車座上的人悄然睜開了眼。
時飛麟麵無表情“嗯”了一聲,發動起車子,轉頭離開了一片狼藉的車禍現場。
楚昌黎一路看著外麵的道路,忽然疑惑道:“……這好像不是去橋洞的路。”
時飛麟冷冷看了他一眼:“蠢貨,剛才那麼大的動靜,條子現在已經追蹤到這輛車了,你是打算把他們帶到你的老家嗎?”
楚昌黎愣了一下,也反應過來他的意思了,尷尬地笑了笑,完全沒有在林載川麵前的囂張氣焰,訕訕問:“那現在咱們去哪兒?”
時飛麟語氣不耐煩道:“你不需要操心這些。”
楚昌黎能感覺到他對自己的蔑視與傲慢,這個人估計是宣重手下的頂尖精英。
楚昌黎是個徹頭徹尾的反社會分子,他平等地看不起所有條子,也蔑視其他無能的廢物,但唯獨對組織內部的“上等人”,帶著某種發自內心的、病態的崇拜,被時飛麟劈頭蓋臉毫不客氣地罵了一頓,他甚至感覺到隱隱的興奮。
他們說話間門,一截冷白瘦削的手從後麵伸了過來,從座椅間門的空隙裡拿了一瓶礦泉水,同時車廂裡響起一道慵懶語調的男聲,“你跟他解釋一下不就好了。”
楚昌黎回過頭,本來躺在後車座上的那個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坐了起來,是個男人。
但那男人長的好看至極,有一雙天生含情的桃花眼,唇紅齒白,說是被什麼黑/道/大佬包養的菟絲花都有人信。
那人歉意地對他一笑,用跟時飛麟截然不同的態度溫和款款道:“時哥的脾氣不太好,不喜歡跟人說話,你彆介意。”
他說話的聲音讓人如沐春風,好像甘甜的楓糖化在耳朵裡,讓人生不起一絲懷疑:“宣爺知道你對他忠心,不舍得組織損失一個這麼優秀的精英,所以讓時哥把你從警察那邊帶回來。”
楚昌黎一時都看愣了,他實在沒見過這種容貌的男人,眼睛盯著他一眨不眨,都忘了該說什麼。
時飛麟單手打著方向盤,堅硬冰冷的槍口頂上他的太陽穴:“你的眼珠最好放在你應該看的地方。”
楚昌黎的腦袋被黑洞的的槍口指著,他好幾秒才反應過來這兩個人的關係,雞皮疙瘩登時起了一身,感覺詭異又有點惡心。
他老老實實收回眼神,什麼也沒說。
沒過多久,後車座響起一陣金屬碰撞響起的聲音,楚昌黎又忍不住從後視鏡裡看了一眼,那個男人正手法非常熟練地給打空的彈匣裝彈。
察覺到他的注視,那人抬起眼,溫和無害地對他笑了一下,“這輛車已經被警察盯上不能再用了,我們先去換一輛車,然後送你回基地,路線時哥都已經安排好了,你可以在車裡先休息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