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1 / 2)

遊霧 商硯 7732 字 10個月前

林載川知道他要說什麼。

——那些沒有被警方找到的孩子,很有可能是死於自相殘殺。

他的喉結輕微滾動一下,沒有說話。

信宿繼續道:“楚昌黎在審訊室的時候說過,他們為了訓練‘兔子’,專門打造了一個獵場,獵人可以去獵殺兔子,兔子通過出賣同伴自保。”

“有沒有可能,地下室就是那個獵場。”

“但是獵場裡沒有獵人,隻有兩隻獵物。”

“但不幸的是,最後隻有一個獵物能夠活下來。”

“……所以最後獵物變成了獵人,軟弱可欺的孩子變成了拿著刀的劊子手。這才是真正訓練他們的方法。”

聽到信宿用這麼毫無波瀾的語氣說出這段話,那納涼效果簡直是超級加倍,章斐的雞皮疙瘩起了一身,感覺整條後脊梁骨都是冰涼的。

車裡一時沒有人敢接信宿的話,那簡直像是一個恐怖故事的續寫,許久才聽到林載川平靜的一句:“那些沒有找到的孩子生還的可能性已經很渺茫了,無論過程怎麼樣,都不會有更好的結局了。”

半小時後,林載川帶著他們回到了市局。

林載川走進刑偵大樓,看到江裴遺一個人站在辦公室外麵,單手搭在樓梯護欄上,修長手指間夾著一根煙。

他跟信宿一起走上樓,到了刑偵隊辦公室門口,江裴遺轉過身淡淡看他們一眼:“回來了。”

林載川上前用力跟他擁抱一下,低聲道:“多謝你們來幫忙。”

如果沒有江裴遺,那麼執行這個計劃需要找到一個警方無條件信任、楚昌黎絕對不認識,擅長偽裝且個人能力相當強悍的警察——市局乃至省公安廳在短時間內都很難找到這樣一個人。

江裴遺轉身靠在護欄上,話音沉凝道:“這個組織看起來比十年前更難對付了。”

當初宋庭蘭以斑鳩的代號臥底沙蠍,江裴遺也對這個犯罪組織有所了解。

“五年前沙蠍徹底消失在警方視野當中,蟄伏了太久……現在我們也不清楚他們在暗處發展到了什麼規模。”

林載川問:“林匪石呢?”

江裴遺看了眼辦公室,語氣柔和些許,“他在裡麵。”

林匪石渾身都是社交技能,從倉庫回來短短兩個小時的時間,就已經跟辦公室裡的土著刑警打成了一片,絲滑融入他們之間的工作氣氛當中。

他聽到開門的聲音轉過頭:“林隊回來了,祝賀你們行動順利!”

然後又道:“我跟裴遺這次出來跟省廳請假了,可以在這邊呆天,幫助你們解決一下審訊問題。”

市局現在人手嚴重不足,幾十個犯罪分子在審訊室外麵排著隊候審,江裴遺跟林匪石能留下來幫忙,簡直是不能再及時的及時雨。

林載川頷首輕聲道:“多謝。”

“不客氣!”

林匪石本來坐在信宿的位置上,見到他回來,就搬了個凳子

過來,

坐到了他辦公桌旁邊。

——這倆人排排坐在一起,

絕對堪稱賞心悅目,但又風格迥異。

信宿是很明顯的男生女相,典型的巴掌臉,精致秀麗的眉眼間帶著一股揮之不去的陰鬱氣質……美則美矣,但看著就明顯不太開朗。

而林匪石是一種濃墨重彩的漂亮,天生眉目含情似的,一雙桃花眼裡好像永遠流轉著笑意、永遠陽光明媚。

就仿佛同種美麗至極的花在陽光與陰影下的兩種截然不同的生長形態。

章斐從一進門就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倆看,花癡病當場就發作了,感覺國家隨便分配哪個警花給她都行——可惜一個名花有主、還有一個是頂頭上司的暗戀對象,跟她一個已婚女士實在沒有什麼關係。

她肉眼抓拍了幾張世界名畫,才戀戀不舍地開始了審訊工作。

因為這次抓獲的犯罪人員實在太多了,市局也沒有那麼多地方安置他們,隻能送到看守所一批一批地進行審訊。

章斐跟另外一個刑警來到接待室,試圖跟那二十多個孩子對話。

他們長年被“養”在不同的地下室裡,隻有些微的光源,環境難以想象的壓抑沉重,即便是有多年刑偵工作經驗的老刑警,看到那些孩子都有點喘不過氣。

——即便不能感同身受,也感覺到了一股無法排解的痛苦。

不管說什麼話都沒有任何回應、有如石沉大海,兩個刑警看著眼前木訥寡言的孩子們,一籌莫展。

林載川這邊的審訊工作倒是突飛猛進,一下午的時間獲得了巨大的信息量。其它犯罪嫌疑人供出了一個組織裡的“頭目”,是這麼多起非法拘禁、拐賣兒童、故意殺人案的組織者,這人跟以前的任何一個嫌疑人都不一樣,對警方的問題幾乎是有問必答,對自己的犯罪事實也完全供認不諱,隻不過說出來的話冷酷、殘忍到令人發指——

“嘖,為什麼要囚禁那些孩子?”

“林支隊,你知道這樣一個完美的殺人機器,能讓我們獲得多少利益嗎?省外的客戶跟我們買這麼一個背景乾淨、沒有犯罪成本的成品,價格最高能開到百萬。”

那男人聳了聳肩,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而我們培養他們不需要任何成本啊,不過就是一個消失在世界上都沒人發現的孤兒,還不如讓我們發掘他們的利用價值。穩賺不賠的生意,為什麼不做?”

這個人直到現在都沒有一絲愧疚與自省,已經壞到了一定地步,骨頭縫裡都爛透了,不管人性、道德,還是法律,又或者其他人的生命,在他眼裡都是不值一提的東西,能夠驅動他的隻有純粹的利益。

林載川抬眼冷冷地看著他:“沒有成本是嗎——現在你需要付出成本了。”

何宏碩抖了抖手上的手/銬,竟然笑了一聲,漫不經心道:“乾我們這一行的,本來也沒指望能藏一輩子,能乾一天是一天,萬一沒被抓到就賺了。這次是我們組織裡出了幾個蠢貨,撞到警察的槍口上,不走運,我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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