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采死在四年前一個雨天,道路積水濕滑,汽車輪胎失控高速撞向路邊——確確實實是一場意外嗎?
林載川有些懷疑傅采的死可能不是表麵上那麼簡單,但時間門過去太久,那起案子的人證、物證現在都泯滅了,林載川隻能從知情人的口中詢問,傅采是否真的是意外身亡。
這麼多年過去,邵慈已經可以平靜接受傅采的死亡,聽到林載川的話,蹙眉思索道:“不是意外的話,您的意思是,有人要殺人滅口嗎?”
“我不清楚傅采的手裡有沒有那些人犯罪的證據,或許他知道什麼。”邵慈說,“但是三年時間門,那些人如果想殺他,早就動手了,沒有必要等到那個時候。車輛在事後也檢查過,沒有被人動過手腳。”
“可能阿采也厭惡了這樣暗無天日的生活吧,”邵慈長長吸一口氣,聲音顫抖道,“死對他來說,應該是一種解脫,他終於不用再承受那些肮臟的惡意、可以自由了。”
林載川微微覺得有些怪異,但是沒有說什麼。
傅采去世的非常突然,以邵慈對他的在意,不可能不徹查到底。
除非他潛意識裡已經認定了傅
采的死因。
——他寧願相信傅采死於一場天災意外,也不想他被人謀害至死。
現在已經將近十二點了,外麵夜空一片漆黑,而房間門裡的燈光雪白大亮,看起來格外耀眼。
邵慈的目光落在地麵上晃動的一絲光線上,沉靜了許久,忽然輕聲道:“四年了。”
“傅采離開這個世界,這是第四年了……比我們認識的時間門都要長了。”
“跟他在一起的那段時間門,我白天從來不敢回憶,每到夜晚,阿采總是會來,對我說很多話,但醒來的時候又記不清了。”
“有時候會幻想,人死到底會不會複生,我總是覺得……我好像還能跟他再見一麵似的。”
林載川明白那樣的遺憾。
雖然懷抱的感情不同,但他也曾經有一份那樣虛無縹緲的期待——明明知道已經死去、卻總是希望還能再見一麵的好朋友。
“林隊長,我很想他,一直、一直。”
邵慈肩頭輕輕顫抖起來,眼淚從他的指縫流淌而下,他語不成聲哽咽道:“我真的……好想他。”
這時,接待室的門忽然被推開,信宿走進來,嘴裡含著一根草莓味棒棒糖,看起來還有些困倦,不過看到室內氣氛如此沉重的時候愣了一下,抬不起來的眼睛倏然睜大了。
他神情頓了頓,看了一眼邵慈,又看了一眼林載川,“……我是不是來的有點不湊巧。”
信宿是來喊林載川回家的——這兩個人都在小黑屋裡聊了三個小時了,男朋友竟然還沒有把自己從辦公室接走帶回家的意思。
信宿在辦公室裡睡醒了一覺,發現林載川還沒有回來,就困困唧唧地找了下來。
林載川站起來,把他拉進接待室,“馬上結束了,先過來坐。”
邵慈從來沒有機會跟旁人說起這些,不想說、也不敢說,好像親手撕開一條血淋淋的傷疤,一時有些控製不住情緒。
信宿這會兒心情還不錯,難得安慰了他一句:“不要哭嘛。”
林載川走到邵慈麵前,低聲道:“你在前幾日的審訊過程中捏造虛假事實,經過警方調查,已經確定潘元德等人對你實施性/侵的指控不成立,你的立案申請,市局會做出撤銷立案處理。”
“至於傅采的案子,戴海昌、韓旭姚二人對他的侵/犯,缺少實際證據,楊建章已經死亡,而潘元德的犯罪行為,就算有錄像為證,但犯罪人、受害人、案發地都不在浮岫,浮岫市局沒有直接管轄權,理應由當地公安機關處理。”
林載川沉靜看著邵慈,輕聲道:“所以這起案子最終結果如何,由你自己來決定。”
邵慈聽出他話裡的意思,猛然抬起頭,許久才出聲道:“……謝謝。”
如果市局徹查到底,以林載川的性格一定不可能將一個虛假的真相公之於眾,到時候傅采的存在是無論如何都隱藏不住的。
但撤案就不同了,邵慈本來就是捏造了虛假事實,裝作自己是受害人,這種情況完全可以撤銷他的立案申請,但警方仍然可以以其他罪名逮捕戴海昌和韓旭姚,他們二人還涉嫌其他性/犯罪。
隻是潘元德那邊,最後要怎麼處理,就是邵慈自己的事了。
林載川已經把所有事都考慮的很周全,不會放過他們管轄範圍內的犯罪分子,也不會暴露傅采的存在,把潘元德的結果最後交給邵慈來決定。
——至於他對信宿的那些齷齪心思,林載川當然也會找他算賬。
說完這些,三人離開接待室,林載川準備帶信宿回家了,上樓去拿行李。
信宿像是有意走慢了幾步,走到邵慈的身邊。
“潘元德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萬死都不為過。”
信宿微微一笑道,“你隻是想把他送到監獄,僅此而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