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2 / 2)

遊霧 商硯 12710 字 10個月前

老三蹲下來,用力抓著他的頭發把他的腦袋提起來,盯著他惡狠狠道:“你知道落在我手裡的條子都是什麼下場嗎?”

信宿不但沒有掙紮,反而微微直起身湊了過去,嘴唇在他耳邊輕聲說道:“那你知道,落在我手裡的蠢貨,都是什麼下場嗎?”

信宿的頭發還濕/漉/漉的,整個人泛著某種陰冷而潮濕的危險,像從冰冷的湖水裡遊上來的蛇。

聽到信宿的話,那仿佛是感受到了源於本能似的莫名其妙的恐懼,男人的心臟竟然莫名跳了一下,像是被蟄了一口似的,鬆開手往後退了一步。

信宿嘲弄地瞥他一眼。

老三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竟然被這個沒有一兩秤的條子唬住了,愈發麵紅耳赤,抬手就想收拾他——

旁邊男人攔住了他,語氣淡淡道:“老三,彆在這裡丟人現眼了。”

這人跟“老三”不一樣,看起來明顯沉穩許多,隻是用冰冷的刀背拍拍信宿的臉,“你也老實點,這麼漂亮的一張臉,萬一不小心劃的皮開肉綻,就太可惜了,我手裡這把刀還挺利的,你說呢?”

信宿好像還是很在意他的臉,看了眼那把刀,竟然真的安靜下來,雙手反綁著抵在牆上,靠在角落裡坐下來。

中午沒來得及吃飯,肚子有點餓。

被那男人沒輕沒重一腳踹上來的腹部也抽痛似的跳起來,信宿生平最討厭兩件事——饑餓和疼痛,現在都占全了。

信宿安靜坐在角落沒有任何聲響,眼睛低垂,那些被林載川快要養沒了的氣息,許久不見的冰冷陰沉,又濃鬱地、烏泱泱地湧了上來。

房間裡沒有任何人察覺。

他們跟條子通信將近一個小時,算算時間,警察也該來贖人了,但莫名其妙的,男人的左眼皮開始突突的跳個不停,跳的他心煩意亂,“我說,林載川真的會一個人帶著戴海昌過來嗎,萬一他帶著市局裡的那些條子都來了怎麼辦?”

“不是一個人也無所謂,”男人看了角落裡垂著腦袋的信宿一眼,哼笑一聲道,“有他在我們手裡,那些警察還敢怎麼樣?還敢對我們開槍?不怕誤傷了自己的同事。”

老三心想:但林載川……

聽說林載川這個人……

老三突然開始後悔做出這個鋌而走險的決定,然而現在想“退貨”也晚了——

同夥的手機叮鈴叮鈴響了起來。

男人看了眼道:“林載川的電話。”

聽到“林載川”的名字,那邊的信宿微微有了些

反應,向他們的方向抬起頭。

男人接過電話,電話那邊的林載川隻說了三個字:“我來了。”

聲音冷硬簡短。

沒有溫度、沒有情緒。

男人道:“你一個人帶著戴海昌進來,彆想耍什麼花樣。要是讓我看到你帶了不該進的人進來,我手裡這個條子的腦袋可能就掛不住了。”

另外一個男人將信宿從地上拎了起來,冷笑一聲道:“起來,你的好上司帶著人來贖你了。”

信宿垂著眼,竟然笑了一下。

這基地是以前的一棟爛尾樓改造的,一樓是一間空曠大堂,“吱呀”一聲,大門被來人向兩側推開——

林載川的身影出現在門後,他一步一步走了進來。

他的確沒有帶人進來,身後一個人空空蕩蕩都沒有。

看到眼前這一幕,幾個綁匪的心裡陡然升起一股極為不好的預感——

讓他帶著戴海昌一起,怎麼就林載川一個人來了?

最年輕的男人往後看了一眼,示意同夥把信宿帶出來當“人質”,然後往前走了兩步,厲聲質問道:“戴海——”

林載川照麵一句話都沒說,雙手伸向腰後,黑色風衣下擺揚起,布料發出簌簌聲響,下一瞬間,手裡雙槍同時砰砰射出兩顆子彈。

那隻是一個照麵、眨眼間的功夫,可能還不到零點一秒,快到讓人來不及有任何反應,甚至男人手裡的刀還沒有貼到信宿的脖子上——

從兩個槍口裡極速旋出的子彈,一顆命中了麵前的敵人,另外一顆擦過信宿的耳邊,擊中了他身後的男人。

“………”

信宿稍微向旁邊歪了歪腦袋,子彈灼熱的溫度一晃而過,發絲輕輕晃動了一下。

眨眼間兩個男人就倒在了地上,其他綁匪完全沒有想到林載川見麵招呼不打一聲就直接開槍,他根本就不是來“談判”的。

同伴倒下的畫麵好像變成了慢動作,大腦什麼都來不及反應——

砰!

砰!

大堂裡幾乎又是同時響起的兩聲槍/響,林載川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雙手舉槍,一邊走向信宿,一邊移動將槍口對準,扣動扳機。

密謀這起綁架的一共就隻有五個人,都是自以為聰明無比、其實一群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點心,以前乾了些雞鳴狗盜的勾當被戴海昌“收編”,在沙蠍憑著小聰明吞了不少錢,覺得自己厲害的上天入地,對付區區一個林載川當然不在話下——

最後那個男人隻聽到不到五秒時間兩聲重複槍響,反應過來的時候,同夥已經全都倒在地上了,他站在原地看著林載川,表情從空白到茫然到震驚到不可思議。

怎麼可能……

他聽說林載川以前落在沙蠍手裡,走的時候就剩下最後一口氣,渾身的骨頭都斷過一次,手骨尤其脆弱,據說他近幾年都很少再開槍,現在竟然、怎麼可能……

男人站在原地,沒說一句話,慢慢蹲了下來

顫抖的雙手自覺抱頭。

林載川不但能用雙槍、並且很準。除了想用刀架在信宿脖子上的那個綁匪之外,

其他人受傷的部位都是大腿,並不致命,一陣短暫麻痹之後,抱著受傷的腿在地上疼的打滾,哀嚎起來。

林載川快步走到信宿身邊,從上到下打量他一眼,確認他的身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血跡,快速解開他背後的繩子,聲音帶著某種難以察覺的緊繃,低低問他,“受傷了嗎?還可以動嗎?”

信宿的四肢都有些麻了,他“嗯”了一聲。

那繩子綁的太緊,手腕的地方已經被磨破皮了,淡紅色的血絲微微滲了出來,林載川動作頓了一下。

信宿目不轉睛注視他,感覺自己好像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林載川。

俊秀臉龐上沒來得及褪去的冰冷,但麵對自己的時候,好像又異常緊張,就連說話的話音都是緊繃的。

非要形容的話……那可能是後怕。

對麵是自己在意的人,即便是百發百中的神槍手,在子彈出膛的瞬間,也會擔心失手。

信宿低下頭,把腦袋靠在他的身上,蹭了蹭,感覺到林載川很用力抱緊了他,但又怕他疼似的,很快又鬆了力道。

林載川低聲道:“已經沒事了,我帶你走。”

後續現場很快有其他警察來處理,林載川一個人把信宿帶回車裡。

信宿道:“我也想看看他們到底打算做什麼,這幾個都是沙蠍的人,撞到我們手裡,算是自投羅網了。”

林載川隻是問他:“傷在哪裡?”

信宿抬起衣服下擺,看了一眼。

腹部被男人踹了一腳,當時就很疼,現在果然紫了一片,甚至浮起一些黑紫色的血點。

不過怎麼也都是皮肉傷,信宿並不在意這些,過兩天就好了。

林載川伸出手,像是想用手輕輕碰一下,可是即將觸碰到的時候指尖微顫沒有放上去,他輕聲說:“我帶你去醫院。”

信宿本來是想故意激怒那些綁匪,在他身上留下點什麼痕跡,讓林載川看到心疼他——不過看到他真的心疼的時候,信宿又開始有點舍不得了,彎起眼睛笑了一下,輕聲道:“這種傷還去醫院做什麼,家裡不是有很多外傷藥,你給我抹一下就好了。”

他把林載川的手放進衣服裡麵,掌心貼在受傷的地方,善解人意道:“摸摸就好了,現在也不是特彆疼了。”

“…………”

像是忍耐了許久的情緒再也遏製不住,林載川忽然俯身過來,用力吻住了他的唇。

信宿微微睜大眼睛,這時候的距離太近,他聽到林載川的心臟砰砰跳動的聲音,跳的很重、很快。

可能跟本身的性格有關,林載川的感情,就算再濃烈,也總是含蓄、內斂,並不經常外漏,很多時候信宿能感受到林載川喜歡他,是一種理智而平靜的喜歡——林載川總是會知道他想要什麼,然後把他想要的都給他。

信宿跟他相處,會感覺到一種有意為之的、恰到好處的舒適。

溫和又平緩。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陷入危險失去聯係,又或者是其他什麼原因,他感覺到林載川這個時候並不平靜,好像有什麼情緒墜在即將失控的邊緣。

信宿心想:他在害怕嗎?

林載川這樣的人也會害怕嗎?

信宿心裡浮起一絲很奇怪的、詭異的滿足感,伸手抱住他的身體,慢慢回吻過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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