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激憤,金殿上難得呈現一派共同的聲音。讀蕶蕶尐說網
無論是攝政王黨,還是景世子黨,還是德親王黨,還是孝親王黨,或者是雲王爺黨,都難得意見統一,齊齊諫言出兵滅南梁、南疆。
夜天逸麵無表情地聽著群臣激憤的請柬,看不出心中所想。
容景顏色淡淡,未發一言,亦讓人猜不出是何想法。
群臣說得口乾舌燥之後,見攝政王和景世子都不說話,聲音漸漸息止,看著二人。其實每個人都心中清楚如今的天聖不適合出兵。今年受水災天災不斷,百姓們本來就水深火熱,若是出兵的話,會增加兵力的糧草和冬衣以及一應所用,花費不是一星半點兒,對如今的天聖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若是出兵能短時間攻陷下南梁和南疆還好,若是攻陷不下來反被製肘或者反被牽製的話,那麼持久戰下來,就會拖垮整個天聖的兵力和民生。
一改剛剛群臣激憤,金殿內文武百官猶如靜寂無人。
許久,夜天逸忽然轉頭對容景詢問,“景世子昨日夜可看到了星雲圖?”
眾人沒想到攝政王不談南梁、南疆自立之事,反而說起了不相乾的話,齊齊一怔。
容景看了夜天逸一眼,淡淡道:“未曾!”
“我以為景世子會夜觀星象,據說昨日百年一遇星雲圖,景世子竟然未曾觀看嗎?”夜天逸挑眉。
“昨日雲淺月身體不適。”容景麵不改色。
夜天逸臉色微沉,轉了話題,“就南梁和南疆自立之事,景世子如何看?”
“三年前南梁便不再納貢,南疆一直為南梁馬首是瞻,出現今日之事,也是意料之中。”容景溫聲道:“天聖百年繁華,再不比以往,連年旱災,今年又遇大水、大雪、百姓疾苦,名不聊生,實在不適宜開戰。天聖皇權受到侵襲是小,百姓命運之事是大,有家才有國,若是因為出兵,天聖百姓最後導致十室九空,那麼家不在,國亦不在了。況且,雲王爺恭賀南梁的使者隊伍如今正在南梁,若是天聖出兵的話,那麼南梁也許會先殺雲王爺祭旗,跟隨而去的天聖護衛幾百人可是個不小的數目。”
“依景世子的意向是不出兵了?”夜天逸挑眉,“你是因為雲王府的雲淺月而私心不想讓雲王爺出事兒,還是因為天聖百姓而不想開戰?”
容景淡淡一笑,“我想與不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事實。攝政王和眾位大臣可以想想,是顧皇權,還是顧百姓,若是顧皇權,便出兵,若是顧百姓的話,那麼就是不宜出兵。雲王爺和數百護衛也是天聖百姓。”
“景世子的話說的是若是本王出兵,就是不顧忌百姓了?”夜天逸追問。
“當然,若是攝政王能兵力的賦稅和一應所用不從百姓們手中獲取的話,出兵也無不可。畢竟攝政王有北疆。北疆今年秋收碩果累累。”容景溫聲道。
眾人眼睛一亮,這才想起來攝政王是有北疆,如今天聖遍地蒼夷,北疆是一塊沃土。“北疆可以抽調兵力十萬。依景世子看,十萬兵馬配合青山城十萬兵馬,再從京城派出二十萬兵馬,四十萬兵馬是否可以打下南梁的鳳凰關?”夜天逸問。
“南梁大將軍顧少卿手裡有三十萬兵權,青山城存兵十萬,這就是四十萬,南疆葉倩若是相助出兵的話,也會有二十萬人馬。總共有六十萬兵馬,四十萬兵馬對六十萬兵馬,再加上南梁有一位國師,恐怕不是對手。”容景道。
“若是景世子親自出兵呢?”夜天逸挑眉,“南梁有南梁國師,天聖有景世子,都抵十萬雄兵。”
容景淡淡一笑,“大約有一半勝算,不過攝政王放心讓我帶兵出征?”
夜天逸沉默地看了他一眼,眸光漆黑,片刻後,對眾人詢問,“眾位大人覺得依景世子之言,是否可以出兵?”
德親王看了一眼容景,又看了一眼夜天逸,沉聲道:“景世子雖然有一半勝算,但是你如今身為輔政首相,朝中離不開你,自然不宜由你帶兵出征。”
“若是染小王爺帶兵出征如何?”孝親王接過話,出聲詢問,“染小王爺熟讀兵法,一直掌管西山軍機大營。武藝高強,南梁的顧少卿大將軍遇到染小王爺的話,他不見得是染小王爺的對手。”
“可是四十萬兵馬對六十萬兵馬還是實力懸殊。”德親王搖搖頭,“除非牽製南疆不讓其出兵,或者是從各地再加調兵馬,可是加調兵馬又會加強賦稅。”
“牽製葉倩出兵恐怕不好辦,因為葉霄奪權,葉倩整合了南梁的兵力,南疆如今內外固若金湯,而且又有南疆國舅在,短時間無法牽製。除非利用南疆王夫雲暮寒,但是雲暮寒據說如今和葉倩夫妻一心,早已經拋卻了雲王府,恐怕利用不上。”孝親王謹慎地道,“從各地調兵景世子也說了不可行,百姓們本來就難以飽食,再不堪賦稅用來養兵。”
“這可就沒有辦法了!”德親王看了夜天逸一眼。
“難道我天聖泱泱大國,便要受兩個小國騎到頭上?”欽天監一位忠於夜氏皇權的老大臣似是極怒,“今日自立之事若是容忍,那麼他日南梁和南疆也許會興兵來犯天聖!”
“形勢所在,忍一時而已。顧大人不會不知能縮能伸的道理吧?”容景看著那位大臣。
“景世子大善,為天聖百姓著想,我等自然也為天聖百姓著想,但是天聖泱泱大國皇權不容侵犯。”那位顧大人道:“百姓們雖然不能增加賦稅,但是可以向富戶征糧,或者號召富戶娟糧,這是國之大義,維護天聖,義不容辭之事。隻要攝政王下一道聖旨,那麼哪裡會出不來幾十萬大軍的軍糧?景世子富可敵國,榮王府一府之糧便以足夠。”
容景淺笑,“顧大人太看得起榮王府了!先皇壽宴,我獻了十個糧囤之糧,十個糧囤之糧可以是三十萬士兵夠兩個冬天的糧食。顧大人以為榮王府的糧食取之不儘用之不竭嗎?”
顧大人頓時一噎,又立即道:“雖然景世子再不能拿出糧食,但是細數天聖朱門大戶不知凡幾。應征之下,必有納糧多者。”
“顧大人這一計策好是好,但是人皆有私心,富戶的糧食恐怕不好上繳。若是好上繳的話,半年前先皇也不至於為了糧食之事日夜焦慮了。”容景道。
“攝政王下一道征糧聖旨,聖旨不可違,若是富戶誰不繳納足夠的糧食,藏有私心,便重罪論處。就不信拿不出糧食來。”顧大人激憤地道。
容景笑著道:“若是攝政王覺得可采納顧大人的意見的話,那麼也無不可,總歸要嘗試一下,顧大人如此愛國,維護皇權不容侵犯,攝政王當該心裡甚是寬慰。”
顧大人一時沒了聲,看向夜天逸。
夜天逸依然麵無表情,沉聲道:“下聖旨可以,但是向富戶征糧不可強行,需自願上繳。便采納顧大人的意見吧!出兵之事還要慎重商議,先儲備物資為上。”
顧大人聞言退了下去。
眾人也覺得向富戶征糧之事不可勉強,對南梁出兵要慎重,於是再無異議。
早朝之後,眾人回到議事殿,依然如往常一般處理政務。
榮王府紫竹院,雲淺月神色怏怏地裹著被子躺在床上聽著淩蓮和伊雪向她稟告南梁和南疆自立稱帝之事,她想著南淩睿瞞得可真好,她在南梁的時候竟然沒發現他還有這個想法。不過自立也好,反正三年前已經不對天聖納貢,差的也就是這一層窗戶紙而已。
下午的時候,雲淺月收到南淩睿的來信。信中言他可能不還爹了,雲王府不是有雲離在嗎?也有她在,還有糟老頭子,讓她看著安排吧!反正當初和玉太子的約定也因為洛瑤離開而作廢,他沒了洛瑤,又走了個娘被她所用,他扣住個爹,總還不算吃虧。她翻了個白眼,沒給他回信。
南淩睿的信剛傳來不久,收到了她娘的書信,言她已經到了十大世家所在的桃花林,以少夫人的身份住進了楚家。同時說了南淩睿自立之事,她言道:“借此機會讓你爹脫身未嘗不可。”,畢竟他不可能總是栓在雲王府。
雲淺月懶洋洋地看罷信後,同樣沒回信。
之後,西延玥的書信傳來,言西延已經穩定,打算昭告天下,西延和南梁、南疆結盟,同樣自立。
雲淺月將信撇在一邊,依然沒回信。
傍晚時分,容景從宮中回來,見雲淺月沒精氣神地躺在床上,對她溫柔一笑,“可是好些了?”
“你看我好不好?”雲淺月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容景輕笑,清涼的指尖滑過她溫滑如凝脂的臉,有些燙,他掃了一眼她的小腹笑道:“何時竟然這麼弱了?以前你是不大生病的,如今這體質真是令人堪憂,雲爺爺若是知道,大體又罵你不省心了。她可是等著早日抱重孫子的。”
雲淺月翻了個白眼,揮手打開他放在她小腹上的視線,冷哼一聲,“我剛病好,本來抵抗力就低,偏偏你還拉著我看什麼星雲,如今倒好,折騰病了,你還高興。”
“你陪著我看星雲我能安心。折騰病了不怕,可以再養回來。”容景笑著將她抱在懷裡,低頭去吻她的唇。
“躲開,傳染給你誰伺候我?”雲淺月打開他。
容景板正她的臉,重重地印上一吻,之後離開,笑著道:“我不怕傳染,即便傳染上,也依然能伺候你。”
雲淺月嗔了他一眼,伸手一指枕畔,“我娘和哥哥以及西延玥三人都來了書信,你看看吧!”
容景挑了挑眉,伸手拿過信紙,三封看罷,笑道:“夜天逸早猜到了南淩睿會借此機會自立,於是去南梁恭賀的人派了雲王叔,這也是意在牽製你。但如今即便他不出兵,南淩睿也不打算還雲王叔了,他怕是料想不到。”
“他若是知道南淩睿和雲暮寒互換之事的話,大約就不會派爹去南梁了!”雲淺月道。
容景不置可否,“緣叔叔就此卸去雲王這個身份也是好事兒!無論是南梁國師,還是東海華王,他以後都不再受牽製。”
雲淺月點點頭,“反正他這個雲王當得也窩囊,廢了也好。”
“雲離也大婚幾個月了,又有了子嗣,正好接班。”容景溫聲道。
雲淺月想著雲離哪樣都好,就是沒有武功。
“青姨處理了夜天逸派去楚家的人之後,就讓她回來天聖一趟吧!你不是要救夜天煜嗎?如今天聖朝中一片亂象,夜天逸無暇再理會獄中的夜天煜,正好可以偷梁換柱救出他。”容景道。
雲淺月“嗯”了一聲,“我也是這樣想的,娘的幻容術精妙,想要從刑部大牢救出一個人輕而易舉。他不能再在牢裡待著了,否則會待廢了。”
“至於西延,自立也甚好!三國牽製天聖,朝中那些大臣們想要出兵的心恐怕再不敢提了,天聖抽兵應付南梁和南疆就已經困難,若是再加個西延,那麼最少又是二十萬兵馬。天聖應付不來,出兵的念頭隻能打消,大肆準備兵力以防被三國聯手出兵,夜天逸再不會分心對付我,我也該好好休息等著紫竹院的桃花開了。”容景道。
雲淺月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容景起身站起來,拿了三封書信走到桌前回信,片刻後,吩咐人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