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思紋和薛成道在畫展上逛了一上午, 中午的時候就回家了。
原本顧思紋也沒想這麼快回去,畢竟是自己的畫展,他也很想混跡在人群裡麵聽聽各個學校來參觀的老師或者行業內的畫家是怎麼理解他的作品的,也許他能聽到不一樣的觀點觀點。
可惜的是,顧思紋在展廳慢慢踱步的時候,目光一轉, 眼角猛然間發現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他心裡一跳。
——是單禹。
雖然那身影一閃而過,但顧思紋不可能認錯, 單禹外貌出眾,身姿挺拔,上學的時候就是校草,普通人裡麵很難出現像他這樣氣質出眾的人,單禹又是上學期間的風雲人物, 所以他一眼就認了出來。
正巧此時畫展他們已經逛到了尾聲, 顧思紋就拉住薛成道說:
“回家吧。”
薛成道有些疑惑:“……不逛了?”
顧思紋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單禹,他搖搖頭說:“嗯。”
薛成道說:“好。”
·
本來兩個人都為了這一天專門空出了時間,這下比預計的還要早回家, 所以下午的時間頓時多了起來。
畫展順利開辦, 顧思紋雖然麵上沒有表現出什麼,但是心裡高興,不過同時也架不住這兩天連軸轉的忙碌,所以回家的時候, 他就有了一種石頭落地般的輕鬆。
輕鬆之餘, 身體上的不適馬上就反應了出來, 疲憊一下子一湧而出,顧思紋在車上的時候就有了些困意。
如果是平常的話,他和薛成道坐在車裡,沒事兒的時候會閒聊一會兒,但是今天卻完全提不起精神,反倒靠著座椅轉頭靜靜看了一路的風景。
安靜的空間,微微搖晃的幅度,就好像在搖籃裡麵一樣,顧思紋的睡意是越來越明顯。
所以到家的時候,一進門他換了鞋就開始往樓上走去。
等薛成道跟著上來的時候,顧思紋已經換好衣服在床上躺好了。
厚實的被子蓋到了他的下巴上,毛茸茸的腦袋也枕在了熟悉的枕頭上,黑色的發絲安靜落在了枕巾上,手臂也完全伸進了被子裡,隻露出一張精致的小臉在外麵,滿臉困倦,眼睛微闔的模樣帶著一股子乖巧的感覺。
男人看到對方的時候,心中就好像被那黑色柔軟的頭發劃過了一般,濺起了漣漪,癢癢的。
——如果自己能夠代替那床被子就好了。
——這被子有什麼好的,會自動發熱嗎?
男人有些漫不經心的想,目光落在對方的臉上沒有移開。
他會喜歡被這樣擁抱的感覺嗎?
他會覺得自己擁抱他突然嗎?
男人心中無數的想法劃過,他知道現在他還沒有正當的理由可以擁抱對方——即使是結了婚,也許在容姨或者其他人麵前也許還有那麼幾次機會,但他並不滿足。
如果能光明正大的擁抱他就好了。
男人想。
他走過去,坐到了床邊,低聲問:“累了嗎?”
青年的雙眼已經朦朧,聲音裡麵還帶著些鼻音,聽著有些可愛:“……嗯。”
男人耳朵動動——是在和我撒嬌嗎?
青年漸漸閉上的雙眼,睫毛微顫呼吸逐漸變得平穩起來。
他仍舊記得早上出發前那觸摸對方麵頰的柔軟感覺,滑彈的觸感令人著迷,他的目光落在了對方細膩的皮膚上,手指沒忍住動了動。
接著,他寬大的手掌就直接撫上青年的臉頰。
熟悉的感覺一擁而上,男人低著頭認真感受著這舒服的感覺,肌膚與肌膚接觸纏身的微妙的觸感是彆的物品不可能替代的,那是一種比雲朵還要細膩,比微風還要輕柔的感覺。
他細細體會著這其中的樂趣。
也許是感受到觸碰,青年微微動了動腦袋,臉頰劃過了男人的手掌,看起來像主動蹭上去的一樣,看得他心中一動。
如果清醒的時候也是這麼主動就好了。
短短幾分鐘的時間,男人已經不知道想了多少次的“就好了”。
他歎了口氣,目光望向了自己枕頭底下。
——在那裡,正隱藏著之前用過的輔助性吸入劑。
他一邊和青年說話,一邊將手伸了進去。
“好好休息,這兩天辛苦你了。”
低沉的聲音平靜又沉穩,完全聽不出這話裡隱藏另一層的含義。
男人把手伸進了枕頭底下,然後靈巧的打開了輔助性吸入劑的蓋子,指尖在邊緣輕輕蹭了幾下。
手指就這樣順利沾染了裡麵氣味。
然後他伸手摸摸青年飽滿的額頭,指尖有意在他的鼻尖一頓,輕聲說:
“……祝你有個好夢。”
·
顧思紋閉上眼睛沒多久,呼吸就漸漸平穩了起來。
他感覺自己好像在大海裡麵漂泊,身體起起伏伏的,打開寬廣無垠深不可測,但出人意料的是卻並沒有狂風暴雨,相反,被風吹起的浪花兒十分的溫柔,輕輕的拍打在自己身上。
那力道並沒有讓他感覺到疼痛,明明是在冰涼的海水裡麵,腳掌都沒有支點,顧思紋卻覺得此刻很溫暖,很安心。
——這是一種奇特的感覺。
這一覺睡得的很沉,質量也出奇的好。
顧思紋醒來的時候難得感受到了精神飽滿的感覺。
他覺得自己現在去跑個一千米都沒有問題。
睡醒之後的他沒有著急下去,他在被窩裡麵懶了一下,用麵頰蹭了蹭枕頭,不知道觸碰到了那個點,他顧思紋的動作忽的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