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青崖已然從席子上跳了起來, 什麼敷麵膜的心情也是無有, 簡直活脫脫一隻逃命的小老鼠, 全不知道要躲在什麼地兒好。
喻青崖趕忙道:“太子殿下!厲大人!你們可要救我啊!我不想見我爹!”
荊白玉一副看熱鬨的樣子,笑著說:“呀,這是為什麼啊?”
“是……是……”
喻青崖是了半晌,說不出一句完整話來,他覺得自己這副模樣著實難以見人,若叫他爹看了,日後恐怕再也沒臉沒皮, 他心裡抵觸非常。
喻青崖乾脆滿口胡鄒著說:“他把我丟進軍營,我還在生氣,當然不想見他了。反正我就是不想見那臭老頭!沒錯, 就是這麼回事!”
“臭老頭?”
“沒錯!”
喻青崖是越說越帶勁兒了,心中突然來了底氣,道:“臭老頭一把年紀了, 長得比我還要年輕, 你們說這像話嗎?指不定每天偷偷在宮裡麵吃了什麼好東西呢。那駐顏有術的模樣, 嘖嘖……”
“哦對了, 還一屁/股風流債!後院的小妾成群結隊,都能組十個八個戲班子了。也不見他寵愛哪一個,簡直就是天底下頭號薄情郎, 隻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
“還有還有, 天天兒就知道嚇唬我, 不準我出門, 不準我吃飯,就差不準我拉屎撒尿了!你們說他……”
喻青崖一肚子的牢騷,說的著實帶勁兒,然後一個轉身……
喻青崖的話音卡在了嗓子裡,眼珠瞪得差點脫框而出,嘴巴也僵硬的無法閉合,活脫脫便是見了鬼的模樣。
厲長生與荊白玉滿麵微笑,都是一副看熱鬨不嫌事兒大樣子。
剛才那一句反問,根本不是厲長生與荊白玉說的。
而是堪堪走進小太子宮殿的總督東廠喻風酌。
喻風酌一身黑衣黑發,單手負背,目光煞是平靜的模樣,滿臉淡然的站在喻青崖背後,聽著喻青崖源源不斷的咒罵著自己。
“爹……”
“爹!”
“咕咚——”
喻青崖瞬間膝蓋一彎便跪了下去,那叫一個乾脆利索,又要故技重施,想要去抱喻風酌的大腿。
喻風酌反應更快,“嘩啦”一聲,衣襟輕響之間,已然避開了膝行而來的喻青崖。
喻青崖撲了空,滿臉都是委屈模樣,鍥而不舍的再次上前。這會兒喻風酌倒是未有再堅持什麼,站著沒動。
喻青崖趕忙抱著他爹的大腿,光打雷不下雨的哭訴說:“啊,爹啊,你不知道兒子這兩天過得有多慘啊,都是爹你啊,你不疼兒子了嗎?你不要崖兒了嗎?啊,爹啊,你不要我我去撞死算了,也好過被彆人欺負啊。你都不知道那些人怎麼欺負兒子,怎麼辱罵兒子,兒子不想活了,上吊算了,要不然我還是一頭撞死的乾脆……”
荊白玉在旁邊掏了掏耳朵,小嘴一撇,道:“喻青崖多大的人了,怎麼這麼沒臉沒皮,真是不知羞。”
厲長生笑著道:“太子殿下這語氣,聽著怎麼的有點酸?”
“酸?”荊白玉都未有察覺,被厲長生這麼一說,頓時也覺得有些個不對味兒。
自己這口氣聽著,著實是酸了些……
荊白玉瞬間便不言語了,心裡麵千回百轉的轉個不停。
喻廠督乃是個寺人,喻青崖是他收養的乾兒子罷了,根本不是什麼親兒子。然而長了眼睛的人,怕是都能瞧得出來,喻風酌對喻青崖疼愛有加,雖然時時罵著,但關鍵時刻,還是護犢子的很。
而自己呢……?
荊白玉越想越是落寞起來,心底裡一片七上八下。
自己是有親爹的,但是父皇……
父皇……
“唉……”荊白玉止不住歎息了一聲,總覺得自己比撿來的還是不如。如今這麼一對比,心中更是酸澀的厲害起來。
厲長生瞧他小臉都苦成了一團,伸手輕輕拍了拍荊白玉的頭頂。他單膝點地跪了下來,與荊白玉持平,低聲道:“若是太子想要撒嬌,不若衝著長生來。”
他說著,乾脆雙手展平,還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示意荊白玉可以一頭紮進來哭訴。
荊白玉隻感覺自己的臉頰騰家夥就燒燙了起來,哪裡有什麼可能一頭紮進厲長生懷裡,伸手大力推了他一把,道:“你又占我便宜!”
那麵喻青崖還在飆戲,勵誌要讓他爹心軟,忘了剛才自己比撒酒瘋還要瘋狂的話語。
喻青崖正哭喊著,突然小太子荊白玉的嗓音拋了個尖,聽得喻青崖一愣,差點子忘了自己還在哭,頓時滿心八卦的轉頭去瞧。
厲長生被荊白玉差點推一個踉蹌,然後就感受到了眾人驚訝與納罕的目光。尤其是喻公子的目光,瞧著厲長生仿佛就像是在瞧一個徹頭徹尾的禽獸。
厲長生哭笑不得,道:“太子殿下,你這話……會讓人產生歧義的。”
荊白玉也知道自己喊得太大聲,不過方才給厲長生一氣,便沒控製住自己,眼下也是尷尬的厲害,硬著嘴說:“誰讓你欺負我。”
“這……”厲長生更是哭笑不得。
喻青崖一臉震驚,先是占便宜又是欺負,所以在自己哭訴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些什麼?
喻風酌倒是淡定非常,將喻青崖從地上拉了起來,拱手道:“太子殿下,厲大人,卑臣這就將犬兒領走了。”
“好說。”荊白玉笑眯眯的瞧著他,道:“我本來說先通知喻廠督一聲,然後派人將喻公子送回府上的。沒成想喻廠督竟然親自前來,著實麻煩喻廠督跑這一趟了。”
喻風酌語氣平淡的說:“崖兒是卑臣之子,何來麻煩一說。卑臣多謝太子殿下對犬子的照顧。”
荊白玉道:“這話見外了。我與喻公子又是合作關係,又是朋友乾係,自然要互相照顧,你說是不是呀喻公子?”
“對啊!”喻青崖沒那麼多心眼子,大大咧咧的笑著說:“我和太子殿下是朋友,爹!”
喻青崖話一開口,便被喻風酌涼颼颼的瞧了一眼。喻青崖但覺渾身寒顫不止,趕忙閉了嘴,受氣小媳婦一般,垂著頭不言語了。
荊白玉笑著道:“日後啊,喻公子時長進宮來與本太子頑耍,本太子便不會覺得悶了。若是喻廠督不放心喻公子的安全,也可常來本太子這兒走走,本太子掃榻相迎,如何?”
喻風酌自然知道荊白玉心中怎麼想的,無有多說,不置可否,恭恭敬敬的告辭,帶著喻青崖離開了太子宮殿。
荊白玉探頭探腦的,見他們走了,這才倏地跳了起來,道:“厲長生,你瞧我剛才說的好不好?”
厲長生道:“太子殿下這是變壞了。太子拿捏住了喻青崖,那可是捏住了喻廠督的命門,日後這喻廠督怕是要成咱們殿中的常客。”
“正是如此!”荊白玉笑的眼睛都眯了起來,說:“本太子絕頂聰明!”
“是是是。”厲長生寵溺一笑。
喻青崖回了府邸,又是要死要活的抱著他爹一通哭訴,雖然喻風酌口上不說什麼,其實心裡還是心疼的。他不過是想叫喻青崖去軍營中鍛煉鍛煉,好能改改身上那紈絝子弟的風氣,不過此時看來,喻青崖的確不適合去軍營。
喻青崖回了府邸,鬨騰了大半夜,隨即第二天便病病怏怏起來。這還並非裝病,宮裡的太醫跑來一趟,說喻公子勞累過度,又感染了風寒,需要臥榻靜養今天。
喻青崖竟然病了,還不是裝的,這回可好,簡直天公作美,老天爺都幫著喻青崖。喻風酌一瞧,心中自責不已,也覺著自己的作法著實太過偏激了些,對兒子大為心疼,竟是告了假,在家中陪著喻青崖。
厲長生本想要去找喻青崖,將做好的新產品麵膜放到香粉鋪子去賣的,哪知道卻聽到了喻青崖生病的事兒,這新品便耽擱了兩日。
荊白玉托腮趴在小老虎的身上,一副懶洋洋的模樣,道:“這喻青崖真是走了狗屎運啊,竟然這樣便生病了?他爹估摸著心疼死了,肯定端茶又遞水的,比小廝還勤快。”
厲長生說:“如今喻公子已然病愈了。”
“哦?”荊白玉奇怪道:“我以為他會多多裝病幾日呢,這麼快就好了?”
有喻風酌親自伺候著,喻青崖的確曾想要多多裝病幾日。不過一日兩日是可以的,三日四日,喻青崖便有些個受不住了。他是個喜歡熱鬨之人,一直讓他躺在榻上不能四處亂逛,他著實忍耐不住。
所以喻青崖多裝病一日,已然是極限,第二天神清氣爽的便出了府邸,往香粉鋪子去照顧生意。
【恭喜玩家“厲長生”,完成任務9,獲得5點“任務加點”】
【恭喜玩家“厲長生”,完成任務獲得“盲盒”獎勵1個!】
【係統提示:是否開啟任務獎勵“盲盒”?】
係統任務9,讓厲長生創立自己的品牌,研究三款新產品。
厲長生研究的睫毛夾、化妝刷與麵膜三款新產品,眼下已然全部在香粉鋪子裡上架,而且銷售情況與預想中還要火爆許多。
許多買不到現貨的客人,皆是在鋪子裡全款預訂,等著鋪子上了貨之後,夥計們給他們送貨上門。
因著香粉鋪子的收入,小太子荊白玉手頭的銀錢寬裕了不少,做起什麼事兒來,也有了銀錢作為底氣,自是和以前不同了許多。
厲長生一瞧係統提示,心中不免多想一二。
自從來到大荊,他已然一口氣接到了9個任務。說起來這9個任務各有不同,難度係數亦是不太一樣。但不論如何,厲長生想儘辦法,也都能完美解決。
唯獨有一個任務是另外……
厲長生側目去看與小太子荊白玉一起曬著日光浴的小老虎。
那任務可不就是小老虎?係統讓厲長生養一隻貓……
如今這隻假貓已然個頭不小,再過些時日,恐怕便能成為小太子荊白玉的坐騎。
係統提示,小貓兒對厲長生的好感度高於50時,養一隻貓的任務便可完成。
然而……
厲長生打開係統控製麵板……
【#友好度總覽#】
【小貓兒:0】
厲長生無奈的搖了搖頭,自然自語道:“我這麼不招貓科動物的喜歡?”
小老虎敏銳的發現厲長生在瞧自己,大腦袋轉了過來,兩隻黑溜溜的眼睛,不屑的瞧了他一眼,隨即轉開,又去討好它的小主人了。
厲長生又是無奈的搖了搖頭,乾脆揮手說:“打開。”
【盲盒已開啟,請2選1以下物品】
【1.鬆下電動修眉刀:官方價值199元】
【2.未知屬性的係統特效功能一次】
厲長生還以為這次的盲盒,與之前無有什麼不同的,哪知道係統突然來了新花樣。
係統特效功能是什麼?還是未知屬性的……
厲長生著實不太明白,總覺得這2選項,有些個不太靠譜。
至於1選項……
厲長生仔細一瞧,原來1選項下麵還有一排蠅頭小字,因為著實太小,剛才差一點子便錯過。
【1.鬆下電動修眉刀:官方價值199元】
(溫馨提示:修眉刀需加電池使用,本產品不含電池)
需要電池才能使用的電動修眉刀,但是係統獎賞不含電池,也就是說……
厲長生頓時一陣無奈,忍不住伸手壓了壓狂跳不止的額角。
他所獲得的係統,的確自帶了一個係統商城。但是厲長生隻能在商城內,主動選購化妝品護膚品或者化妝工具等等,無法購買其他類型物品。而這電池,便屬於無法購買的類型之一。
如果厲長生選了1,一把電動修眉刀,那麼這把沒有電的電動修眉刀,可能便要一直在道具箱中壓箱底兒了。
而且說實話,厲長生對這款電動修眉刀並沒什麼好感,感覺使用起來比較雞肋。
最近很多照相館推出了人性化服務,在拍照之前,會給客人先行化妝修眉,拍照之後還會精修照片。很多照相館為了顯示自己的高大上形象,會比較願意使用這種先進的電動修眉刀。
電動修眉刀的確比普通修眉刀要快速許多,不需要用力,修眉更為便捷。
但是電動修眉刀亦是有很大缺點,厲長生曾經買來嘗試過。電動修眉刀無法徹底將眉毛修乾淨,會留下很短的小眉茬,就仿佛是剛長出來的胡子茬一般,看上去並不美觀。對於厲長生這種要求完美的化妝師而言,這樣的缺憾是無法容忍的。
厲長生想了想,雖然不知道2選項到底會給什麼,但是若選了1,便是選了一個毫無用處的東西。
厲長生乾脆低聲說道:“2罷。”
【恭喜玩家“厲長生”,獲得“讀檔特效”一次】
“讀檔特效?”厲長生有些驚訝的說。
“什麼?”
荊白玉趴在小老虎身上轉頭瞧他,說:“厲長生你在做什麼呢?快過來。”
厲長生見荊白玉叫自己,也隻好先放棄了研究係統,走過去問道:“怎麼了?”
“你說父皇的旨意怎麼還未下來?”荊白玉皺著小眉頭,苦惱的說:“不是說叫我當代天子特使了嗎?怎麼還不下聖旨呢。難不成小叔父又去父皇麵前說道了什麼?”
“太子殿下莫急。”厲長生笑著說:“你想想看,這會盟詹國可不是什麼小事兒,就算皇上心中定了太子為代天子,其他使團成員,亦是要好好斟酌的,是也不是?總要花一些個時間反複思量,這事情是急不得的。”
荊白玉心裡百爪撓心,道:“我就是怕有變數啊!”
厲長生道:“太子殿下放寬心。”
兩個人正說著,小老虎突然仰起頭來,瞧著門口的位置。
不多時陸輕舟快步走了進來,急匆匆的道:“太子殿下!皇上的聖旨下來了!”
“來了!”荊白玉一個翻身跳起,整了整衣冠,趕緊往外便跑。
皇上下了聖旨,著年僅八歲的小太子荊白玉為代天子特使,全權負責與詹國會盟之事情。由皇上的親弟弟的,陵川王荊博文,作為大行令,負責輔佐太子荊白玉,是為副手,一同0前去會盟詹國。
這消息不隻是立刻傳到了荊白玉的耳朵裡,還很快便傳到了陵川王荊博文的麵前來。
荊博文身在府中,乍一聽到這消息,“啪嚓”一聲,手裡的耳杯便摔在了地上,酒水砸了一地,連他的王袍亦是臟了一片。
“什麼?!”
荊博文不敢置信的道:“皇上真的叫太子去做代天子特使?太子才八歲啊!我明明……我明明去求了母後啊,怎麼會這樣呢?”
荊博文一陣心慌意亂,隨即趕緊鎮定下來,道:“謀主何在?”
侍者趕忙道:“小的這就去叫謀主大人過來。”
“彆彆!”荊博文叫住他,壓低了聲音道:“不行不行,你千萬彆叫他,這事兒不能叫他知道,可聽清楚了!”
“不能叫謀主知道?”侍者一臉迷茫。
荊博文可還記著,自己與小太子荊白玉打了個賭約,若是荊白玉輸了,厲長生便歸了荊博文所有。若是荊博文輸了,便要將謀主孟雲深拱手讓給荊白玉。
眼下……
“什麼事情,不能叫雲深聽到?”
荊博文正慌張不已,便瞧見有人款款步入,不正是他的謀主孟雲深,還能是誰?
孟雲深走進來,揮了揮手,那侍者很是有眼力見,趕忙恭敬的退了下去。
荊博文臉色慘白,說:“沒,沒什麼事兒……就,就是……隻是……”
“隻是,”孟雲深站在他麵前,麵無表情的道:“隻是皇上下了聖旨,代天子特使不是大王罷了。”
“你……”荊博文瞬間失了力氣一般,咕咚一下子便跌坐在了席上,道:“怎麼辦啊!孟雲深你說,這回怎麼辦?我已然去求了太後啊,太後也答應了我,怎麼就能出了意外呢!我著實是不相信啊。”
孟雲深無有一絲驚訝表情,道:“這事情去求太後,本就是行不通的,雲深早已提醒過大王,隻可惜大王不聽。”
“我……”荊博文支支吾吾,反駁不得他。
孟雲深知道,太後是最為疼愛小兒子荊博文的。便是因為過於疼愛,這事情八成無有成果。
太後不明太多,被荊博文一忽悠,便將這事情答應下來,心想著不過是與皇上說一句話罷了,能有什麼的,也不勞神勞力。
但後來有人先行一步,來尋了太後,可不就是總督東廠喻督主?
喻風酌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先是遊說了皇上,隨即又往太後跟前而去。
在太後眼中,這喻風酌乃是正派本分之人,與厲長生油腔滑調的可不一樣。太後亦是信任喻風酌的,這份信任,可不是厲長生所能相提並論。
喻風酌與太後無意間提起代天子特使一事,將其中危險厲害乾係一說,太後聽得是心驚膽顫,仔細那麼一琢磨,詹國向來狼子野心,上次皇上邀請尚南侯去秋獵,就發生了不少事端,若是這次小兒子真去代天子,豈不是……
豈不是有去無回!
太後一想就害怕起來,乾脆未有去幫荊博文說什麼好話,隻當不記得這麼回事兒。
荊博文哭喪著一張臉,道:“孟雲深,現在可怎麼辦才好?我與荊白玉的賭約……我,我沒想到自己會輸啊,我賭了你……”
荊博文是後悔不迭,自己竟拿了孟雲深做賭注。孟雲深當時還揚言,若是荊博文輸了,他也不會去追隨小太子荊白玉,竟是要自刎謝罪在荊博文麵前。
荊博文趕忙跳起來,拉住孟雲深的手,道:“雲深啊,雲深!你可彆激動,咱們有什麼話,好好說行嗎?你彆衝動啊。”
“雲深能衝動什麼?”孟雲深還是一副冷淡表情,道:“大王是怕雲深立時便自刎謝罪嗎?”
“雲深!”荊博文可不敢鬆手,就怕有個意外,道:“孤錯了,我錯了,我會想辦法的,我會想辦法讓這個賭約作廢的,你彆激動,彆衝動,相信我!”
“相信大王?”孟雲深瞧了他一眼,那眼神中滿滿都是不信任。
“我……”荊博文也知自己這話著實沒有說服力,不被孟雲深信任也是應該的。
荊博文沒了辦法,垂頭喪氣的道:“隻要你彆衝動,你說什麼我都答應,求你了,好不好?”
孟雲深眯眼瞧他,說道:“大王日後可還任性?可還不聽雲深的勸告?”
“不不不,”荊博文趕忙道:“我聽話我聽話!你放心,我絕對乖乖的聽話,你說什麼是什麼。”
“如此……”孟雲深道:“倒還是有個法子的。”
“什麼法子,你說!”荊博文歡喜的瞧著他。
那麵荊白玉接到聖旨,整個人飄飄然的,與小老虎在殿裡跑了好幾個圈子。
荊白玉累得夠嗆,便仰躺在地上,小老虎亦是四仰八叉的躺在旁邊,翻著肚皮,一臉撒嬌模樣。
厲長生聽到動靜,走過來瞧瞧,無奈的搖了搖頭,道:“太子殿下,地上涼。”
荊白玉一個猛子竄起來,說:“厲長生!你說,我們現在是不是應該殺去小叔父府上,將孟先生給搶過來!他的賭約輸了!孟先生是我的人了!”
荊白玉一臉不懷好意模樣,說罷了還哼哼冷笑一聲。
厲長生道:“太子殿下,也著實太小看了孟雲深去。這賭約的確是太子殿下贏了,但孟先生能不能過來追隨太子殿下,還是個未知之數。”
“什麼?”荊白玉驚訝的眨巴著大眼睛,說:“小叔父堂堂陵川王,他不會是想要毀約罷!也太沒臉皮!”
厲長生笑道:“陵川王倒不是問題。問題在於,孟雲深這人追隨陵川王,乃是一心一意。他這人性子偏執的厲害,認定了的事情,恐怕就算是天本地裂,也無法叫他改變。他認定了陵川王是他要追隨一生一世的人,絕不可能改投太子跟前。”
“啊?”荊白玉道:“所以孟先生要怎麼做?呀!他不會要自儘罷!”
荊白玉嚇得跳了起來,將旁邊的小老虎亦是嚇了一跳,小老虎也跟著一躍而起,還以為有人要襲擊它的小主人。
“嗬——”
厲長生笑了一聲,道:“自儘?這種舉動並不適合孟先生的性子。孟雲深可不是出了什麼事兒,便一死了之軟弱的秉性。這話估摸著也就說出來嚇唬嚇唬陵川王,旁人根本不信。若他真的要死,也要拉幾個墊背的。”
“是啊,”荊白玉點點頭,說:“說的有道理。那他……”
這話才說一般,靈雨已然匆匆而入,道:“太子殿下,那麵……那麵陵川王來了,說……說是來負荊請罪的。”
“負荊請罪?”荊白玉納罕的說。
厲長生笑著道:“果然來了……”
荊白玉與厲長生一道從內殿出來,就瞧見站在院裡的荊博文。
如今已然是深秋天氣,眼下又時至日落,秋風一陣陣的吹著,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荊白玉未有著披風,都覺得有些遍體生寒,而那陵川王荊博文……
荊博文卻根本未有著王袍,竟是袒著半個膀子,背著荊條便來了,看起來著實“瀟灑”至極。
荊白玉嚇了一跳,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說:“辣眼睛!”
“辣什麼?”荊博文一時沒聽懂荊白玉說的什麼。
這些日子荊白玉跟著厲長生,學了一套套的新詞兒,旁人的確聽著有些費解。
厲長生淡定的多,道:“大王前來,不知所謂何事?”
荊博文背著荊條,謀主孟雲深跟在他後麵,並不說話。
荊白玉笑著道:“我知道了,小叔父定然是來親自將謀主送給我的!是也不是!這再好也無有,小叔父你放心,日後我會好好的待孟先生。”
荊白玉著實會氣人,荊博文聽了臉色有點不好看,他怎麼可能是來拱手相讓的?
荊博文當下道:“我是來負荊請罪的,就是為了賭約之事!”
厲長生故作驚訝,道:“莫非堂堂的陵川王,竟然要爽約?這事兒若是叫皇上,若是叫大臣們,若是叫天下人聽了去,豈非要……嗤笑大王您呢?”
荊博文臉色更差,但還是咬著牙道:“孤當時不過一時頑笑話,沒成想侄兒你當了真,這不是,叔父前來給侄兒賠不是了。”
荊白玉怎麼可能這便放過荊博文,道:“頑笑話?侄兒怎麼覺著,當日並非玩笑話呢。”
荊博文說:“就是說,侄兒果然誤會了去。小叔父回去想了想,的確是小叔父不應該,當時未有把話說清楚明白,所以才來負荊請罪。”
荊白玉一聽,這荊博文便是死皮賴臉的準備耍無賴了!忒的氣人。
荊白玉趕忙給厲長生遞了個眼神過去,叫厲長生出馬,打一打荊博文的臉。
厲長生好脾性的笑了笑,道:“這……若是大王您一口咬定是頑笑話,不願意承認當初的賭約。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也不好硬說些什麼,是也不是?”
厲長生輕飄飄一句話,卻讓荊博文麵子著實難堪的緊。仿佛被人當麵將臉皮剝開,已然全無顏麵。
荊博文麵上火辣辣的,但也隻好硬著頭皮,畢竟日前是他挑的頭,這筆孽債,跪著亦是要還上,否則孟雲深一個衝動,真的自刎謝罪……
荊博文一想想就覺得頭皮發麻,心竅悸動不已。
荊博文乾脆一咬牙,道:“反正便全當是我的錯!”
荊白玉氣得差點跳腳,什麼叫全當是荊博文的錯,仿佛自己是個無理取鬨的孩童一般。
荊博文不隻氣人,還有更嚇人的。
荊博文又道:“我此次來負荊請罪,由太子殿下說了算,要打要罰悉聽尊便。若是太子還覺得不解氣,那我現在便可給太子殿下跪下磕頭認錯!”
“你!”
荊白玉瞧他說著真的膝蓋一軟就要跪的樣子,嚇得跳起來躲避在厲長生身後,根本不感冒出頭來,說:“彆跪!你跪我作甚麼!”
荊博文乃是皇上的親弟弟,太後的小兒子,小太子荊白玉的叔父,如假包換的長輩。荊白玉雖然已是太子,卻也非皇上,並無讓荊博文一個長輩跪他的道理。
這事情若是傳出去……
指不定皇上與太後要怎麼想怎麼說,那滿朝文武更是要炸了鍋。
就算小太子荊白玉一肚子的理兒,怕是也要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荊白玉頓時恨得咬牙切齒,氣得頭頂冒煙。
厲長生反而笑了一聲,拱手對後麵一直不言不語的謀主孟雲深拱了拱手,道:“孟先生好計謀,厲某真是甘拜下風。”
孟雲深亦是拱了拱手,道:“論智謀論心機,雲深自知不如厲大人。”
荊博文這負荊請罪,外加一言不合便要給小太子荊白玉下跪的計策,絕對便是孟雲深出的。
若是換了旁人,一聽說要下跪,恐怕是萬萬不肯的。但荊博文眼下沒了辦法,一想到若是不跪,孟雲深怕是要真的自儘,他心裡便是怎麼也過不去,乾脆把心一橫,跪就跪罷,以前又不是沒下過跪,這有什麼的?
其實荊博文全不需要真的跪下去,荊白玉是無法經受這一跪的,絕不會讓他真的跪了。
荊博文一瞧小侄兒嚇得那模樣,心中頓時樂嗬了起來,底氣也是足了七八分,笑嗬嗬的道:“侄兒,你躲甚麼躲,我又不是要吃了你!我在跟你請罪呢!你過來啊。”
荊白玉真是氣得要死,氣得他直跺腳,卻躲在厲長生身後不敢探頭。
荊白玉委屈的說:“厲長生,你快想想辦法,他們明擺著耍賴!實在是壞得很!”
厲長生反手拍了拍荊白玉的肩膀,低聲道:“稍安勿躁。”
荊博文占了便宜,頓時得意洋洋的,道:“哎呦,小侄兒,你乾什麼呢,你若是不出來,我可當你原諒我了,那我就走了。”
“且慢。”厲長生笑著道:“大王失言在先,太子殿下身為晚輩,並不願與大王計較太多。不過既然大王的確失言,允諾了要將孟先生送於太子殿下,這事兒……不若這般,太子殿下可答應大王,不要孟先生此人,但大王需要應允太子殿下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荊博文還未開口,那麵孟雲深倒是先問了出來。
厲長生道:“此次前去與詹國會盟,大王與太子殿下自當齊心合力。既然太子殿下乃是代天子特使,那麼大王自然要事事聽命於太子殿下,唯太子殿下馬首是瞻。是也不是?那麼就有勞大王一路上親自照料太子殿下,大王意下如何?”
“我……”荊博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厲長生那意思再明顯不過,就是讓荊博文一路親力親為的伺候著小太子荊白玉,當牛做馬!
荊博文當下眼睛瞪圓,不過轉念一想,不能與他們再吵起來,這事兒自己理虧,本就是自己在耍賴,萬一鬨大了,著實沒麵子的很。
此時荊博文之所以能拿捏住荊白玉,便是仗著他沒臉沒皮不要臉的本事。可荊博文說到底,並非真的不要臉,隻是比荊白玉麵皮稍厚一些罷了。
荊博文心中思忖著,又側頭去瞧了瞧孟雲深,已然不敢自作主張。
孟雲深臉上無有表情,隻是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
荊博文一瞧,爽快的道:“好!我答應你們了!一言為定。”
“希望小叔父這次不要再反悔耍賴皮!”荊白玉從厲長生身後探出頭來,說:“彆下次再來負荊請罪了!”
荊博文臉上燒燙,硬著頭皮道:“那我們走了!”
他說完趕緊要跑,一轉身便是“阿嚏”的一聲,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孟雲深將自己的外袍解了下來,披在荊博文身上,低聲道:“辛苦大王。”
荊博文擺擺手,道:“是我惹得禍,我連累你了,你心中不怪我,我已然很歡喜了。”
孟雲深沒說話,不過挑了挑嘴角。
“你笑甚麼?”荊博文奇怪的瞧他。
孟雲深道:“沒什麼,隻是覺得大王負荊請罪的樣子,有些滑稽罷了。”
“你!”荊博文氣道:“好你個孟雲深,你敢笑話我!還不是你出的注意!我都著了風寒了。”
那兩個人一路說著,快速離開小太子荊白玉的寢宮。
荊白玉瞧他們走遠,這才鬆了口氣,氣憤的道:“太可惡了!他們耍賴!沒見過比他們臉皮更厚的人了!”
“算了,”厲長生道:“都說了,孟先生不可能輕而易舉來太子您身邊追隨的。看來陵川王為了留住孟先生,也是無所不用其極。”
“哼,”荊白玉叉腰道:“反正過不了幾日,我們去會盟,這一路上要走很長時間,到時候我可要好好使喚小叔父!不然難解心頭之恨!”
會盟詹國的使團已然定下,小太子荊白玉為代天子特使,陵川王荊博文為大行令跟隨左右。
護衛軍便是上軍校尉厲長生麾下的滌川園軍,除了厲長生隨行之外,陳均年與蕭拓亦是要一同前往。
荊白玉叫靈雨收拾著行囊,說:“不用帶太多東西,一路上驛館多的是呢,不會缺了東西的。”
靈雨不放心,這個看著要帶,那個瞧著也少不得。她一麵收拾,一麵說道:“太子殿下,若不然讓婢子一同前往罷,婢子心中不安生。”
“你就彆去了,有騶虞貼身保護我呢,騶虞的武功可是很厲害的。”荊白玉道:“你一個姑娘家家的,若是路上磕了碰了,留了傷疤,日後該嫁不出去了。”
靈雨有些不好意思,道:“靈雨不嫁人的,要在宮中伺候太子殿下一輩子。”
“那怎麼成呢?”荊白玉道:“宮中那麼悶,你出去一兩次啊,就知道外麵有多好了。你瞧瞧我,天天都想出去。日後到了時候,你便出宮去過好日子罷,本太子定然會叫你衣食無憂的。這宮裡麵爾虞我詐,並不適合你的性子,有厲長生跟著本太子受苦受難,已然足夠了。”
靈雨聽著荊白玉的話,心裡麵一陣感慨。
荊白玉忽然說:“怎麼又不見厲長生?可是去與陸輕舟研究新產品了?”
“這倒不是。”靈雨道:“陸大人在將作少府,未曾過來。厲大人乃是去尋喻公子了。”
“啊?!”荊白玉登時跳起,道:“去尋喻青崖那狗皮膏藥了?去找他做什麼,也不帶我去。”
靈雨見他要去追人,連忙阻攔道:“厲大人去了許久,怕是這會兒都已返程了,太子殿下還是稍等片刻罷。”
荊白玉一臉不開心,與小老虎一並坐在宮殿門口蹲守著,就等著厲長生回來,興師問罪。
厲長生果然很快歸來,見了這般大陣仗,有些個迷茫,道:“太子殿下這是……”
“哦,”荊白玉小大人一樣,眯著眼睛瞧他,道:“看來你今兒個也不知道自己錯在了哪裡!是也不是?”
“這……”
厲長生哭笑不得,他還真不知道自己又做錯了什麼。
荊白玉問道:“你去做什麼了?去找喻青崖也不帶著我!”
“原是這事情。”厲長生笑道。
荊白玉說:“咱們要離京,你還去與喻青崖依依惜彆嗎?你與他的乾係,什麼時候這般親密了?”
厲長生道:“太子殿下誤會了,長生並非去與喻公子依依惜彆。而是請喻公子準備一番,邀他一同上路。”
“一同上路?”荊白玉傻了眼,一臉迷茫的樣子,道:“他要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