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交換人質(1 / 2)

() “如今……應當如何行事, 請厲太傅示下。”喻風酌拱手說道。

厲長生感覺心中有海浪澎湃,一時間竟是難以平靜如常。他略微沉思了片刻, 眯著眼睛說道:“派人去追宛陽王,如今宛陽王落單,若是無法將宛陽玩攔下,都城怕是危險。”

“是。”喻風酌乾脆利索的道。

宛陽王帶著一小隊人馬,悄悄離開了大部隊,想要離開這麵, 與自己另外一股進軍都城的隊伍彙合,如此才好指揮偷襲都城的計策。

天色黑壓壓一片,厲長生陡然翻身上馬, 居高臨下的立於馬背之上。

陸輕舟站在下麵,仰頭瞧著厲長生,突然“咕咚”跪下,道:“太傅,陛下的安危……”

“不必多言。”厲長生已然抬手製止了他的話頭,道:“陛下定然會安然無恙,一定……”

陸輕舟欲言又止, 最終隻是點了點頭。

厲長生道:“陸大人留下來坐鎮指揮, 切不可讓吳邗王和厲儲興趁亂逃走。”

“是, 請厲太傅放心。”陸輕舟拱手, 道:“不日陵川王與滌川園軍便會到來,輕舟絕不會放走一個叛臣。”

“那便好。”厲長生道:“我們走了,你一個人小心些。”

他話說罷, 一個字也未有再多言,已然迫不及待的打馬而走,厲長生心中野草一般的瘋漲肆意著,隻盼著一夜之間便能回到都城,看看此時此刻的荊白玉,到底過的如何。

喻風酌與喻青崖早已率了人馬在大營門口候著,見厲長生快馬而來,便即傳令而下,一水兒的騎兵隨著“踏踏踏”的馬蹄之聲,瞬間揚沙遠去。

厲長生同樣隻是帶了一小隊人馬離開大營,輕騎追趕提前離開的宛陽王一行人。

宛陽王提前走了半日,一路快馬加鞭,若是想要追上他的腳程,著實是不容易的事情。

那麵陸輕舟站在營帳門口,眼看著眾人消失了蹤跡,止不住歎息了一聲。

他喃喃的說道:“不知……陛下如何了……”

“也不知……竇將軍如何了……”

他說罷了,轉身往內走去,掀開營帳厚重的門簾,一眼便瞧見坐在裡麵,呆若木雞一般出神的宛陽郡主。

宛陽郡主手腳被縛,就靠坐在營帳的角落裡。她不言語也不動彈,活似一具屍體一般。分明注意到有人進來,卻仍是眼皮都不抬一下。

陸輕舟走進來瞧了瞧,也未有說什麼,轉身便要離開。

“等一等!”

宛陽郡主終於開了口,道:“我……我父王他……”

話沒說完,便斷在了一半,宛陽郡主似乎有所顧忌,不願再說下去。

陸輕舟平靜的回頭瞧著她,道:“不妨與郡主直言,宛陽王已然帶著一隊輕騎離開,準備與其他軍隊彙合揮師都城,如今人已經不在附近。”

“不可能!”宛陽郡主掙紮著想要站起來,道:“不可能!你騙人!我父王……父王他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他不會造反的……”

陸輕舟沒有再說話,幾日之前,他也是這般想的,宛陽王如何會造反呢?他一向忠君的厲害,而且荊白玉昔日做太子的時候,對宛陽王和郡主有恩啊。

可惜……

或許那個皇位的吸引力,的確比任何事情都大的很。

“你彆走!”宛陽郡主著急的道:“你放了我罷,讓我去找我父王!我會說服他的!”“

“父王最為疼我了!讓我找他!”

“我可以說服他的!真的!”

“他會聽我的,真的!”

陸輕舟搖了搖頭,並未有停留多久,隨著宛陽郡主高喊的聲音,離開了關押的營帳。

如今再用郡主去威脅宛陽王,恐怕根本無濟於事。這也是為何,厲長生並未有帶著宛陽郡主一同去追宛陽王的緣故。

宛陽王的確疼惜女兒,然而在皇位麵前,他終究還是利用了宛陽郡主作為誘餌。

“希望……”

陸輕舟仰頭瞧著黑壓壓一片的天空,說:“希望厲太傅那麵……能順利……”

“厲太傅!”

士兵打馬返回,急匆匆的說道:“就是這條路,卑將已然打聽過,宛陽王喬裝打扮的人馬,不久之前從此路經過。”

“追啊!”喻青崖第一個耐不住性子,道:“快,我們走。”

“等一等。”喻風酌抬手製止,說道:“可是前麵的人家說的?”

士兵恭敬回答,道:“正是。前麵有落腳的客棧,宛陽王一行人假裝商旅,在此處歇息過片刻,那店小二瞧著他們,說是不像普通商旅。”

“嗬——”

厲長生冷笑一聲,道:“這宛陽王的小聰明,還真是有點多。”

喻風酌道:“前方怕是有詐。”

看來喻風酌的感覺與厲長生有些不謀而合。

這宛陽王可是要去做大事兒的人,若是在半路上,隨隨便便被一個客棧的店小二就給識破,那還往前走什麼?不如回了老家便好。

厲長生打開羊皮地圖瞧了一眼,道:“這條路前方要過城門,宛陽王應當不會跑去自投羅網。”

宛陽王可是要造反的,怎麼可能堂而皇之的從城門下麵而過。若是被守城士兵不小心發現,恐怕一切都要提前結束。

喻青崖有些恍然大悟,道:“所以前麵什麼客棧的店小二,莫不是宛陽王故意設計的?”

“眼下才瞧出來?”喻風酌止不住笑了一聲,道:“會不會太遲了?”

“都這會兒了,你還有心情打趣我?”喻青崖對著他翻了個一對大白眼。

厲長生皺眉,看著地圖繼續說:“往右行,可繞路過城門,雖然路途遠了一些,不過勝在安全通暢。”

“那還等什麼!”喻青崖頓時說道:“我們往右去追!”

“不。”厲長生打斷了喻青崖的豪情壯誌,淡淡的說道:“往前走,過城門。”

“什麼?”喻青崖不敢置信,道:“我們要往宛陽王的陷阱裡走?這……太傅您這是什麼意思,我都糊塗了。”

喻風酌不由得又笑了一聲,這次並沒有開口。

厲長生露出一個笑容,不達眼底,道:“我們的目的不是追趕宛陽王,而是將宛陽王擒住。所以追在他屁股後麵,並不是一個積極主動的辦法。”

喻青崖點了點頭,似乎心中有了點眉目。

厲長生指著前麵的路道:“往前過城門,乃是去都城最為捷徑的路線。宛陽王乃是叛賊,他不好過城門,我們大可從小城的城門暢通無阻。到時候便會比繞路的宛陽王快上不少。”

“我明白了。”喻青崖撫掌笑著道:“太傅的意思是,我們去前麵等著宛陽王自投羅網。”

“正是如此。”厲長生道:“既然宛陽王給我們指了一條明路,我們也不好駁了他的好意。”

“走!”

厲長生抬手一揮,一聲令下,輕騎立刻緊隨其後,向著小城的城門進發。

眼看著天色微亮,時辰已然不早,隻是冬天天色亮得本就是晚,今兒個仿佛又要下大雪,所以天邊總是黑壓壓的一片。

“大王!好消息!”

士兵追上前麵的宛陽王一行人,道:“大王,厲長生帶著的人,果然中計!已然往小城而去。”

“太好了!”

宛陽王眼睛睜大,哈哈一笑,道:“如此,我們順利甩掉厲長生,之後便可放心的趕往都城會師,到時候……”

隻要宛陽王與自己的軍隊彙合,就再也無有後顧之憂!

“可是大王……”

士兵露出猶豫模樣,道:“可是……郡主她……”

“郡主……”

宛陽王臉上的笑容僵硬凝固,麵色漸漸的難看了起來。他的女兒,還在厲長生的軍營之中……

士兵一時沒能忍住,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連忙跪下請罪,然後恭敬的退下。

宛陽王獨自一個人,狠狠的歎息了一聲,道:“我的女兒啊,再等一等,爹也都是為了你好啊……”

宛陽郡主分明不在這裡,分明根本聽不到這番話,但宛陽王卻還是低聲喃喃自語著。

“女兒啊……昔日裡你受了多少委屈……”

“爹都是為了你,為了你啊……為你報仇!”

“到時候等爹做了這天下之主,就再也不會有人用異樣的眼光瞧著你……”

宛陽王說罷了這番話,表情變得極為堅定,不似方才的憂愁模樣。

他大步走了過去,朗聲說道:“準備啟程!”

方才休息下的士兵們,已經一夜未有合眼,但是不敢拒絕,立刻儘數翻身上馬揚鞭前進。

他們一行人快速撲向都城,這一路風塵仆仆的,根本不敢逗留休息,不知累死了多少匹駿馬。

“大王,就在前麵了!”

士兵近前稟報,道:“還有半日路程,大王便可與軍隊彙合。”

“太好了!”宛陽王哈哈大笑著說:“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孤的心願,終於要達成了……”

“快!莫要停留!”

宛陽王心中早已迫不及待,揮手催促著,自己第一個揚起馬鞭,狠狠抽打著坐下駿馬。

宛陽王的馬匹本就是最好的,如今死命的抽打著,馬匹牟著勁兒先前快衝,旁邊的士兵們根本追趕不上,隻得在後麵呼喊。

“大王!”

“請慢一些!”

“大王,請等一等!”

宛陽王聽著耳邊呼嘯的風聲,如何能等這一時片刻。他的心早已比風還要輕,還要快,偏偏然的飛了起來。

這一路厲長生的人都未追趕上宛陽王,一日比一日安逸,一日比一日平靜,將宛陽王著急警惕的心思漸漸消磨,而如今,隻剩下興奮和自滿。

“咕咚!”

馬匹飛馳的速度太快,宛陽王感覺自己突然被什麼給阻攔住了,而坐下馬匹還在快奔,他整個人來不及大喊,已然一頭栽下馬背,直接滾在地上。

不斷的翻滾,沙土騰騰而起。

宛陽王還來不及大喊,整個人像個皮球,快速的向前翻滾著,一圈一圈根本停歇不下。

他感覺自己的脖子差點插進胸腔之內,臉上手上,但凡露出來的地方,皆是被蹭的傷痕累累。

“啊——”

終於……

宛陽王停了下來,不再翻滾,他也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聲音。

宛陽王疼得大喊一聲,暈頭轉向的抬起頭來。

先是看到了一雙黑色的靴子,隨即是什麼人的下擺。他整個人被撞的暈暈乎乎,想要定眼看清這人的模樣,卻怎麼也模模糊糊。

“快……”

宛陽王壓抑著疼痛,道:“將孤扶起來……快……”

他抬起手來,命令著眼前的“士兵”。

眼前之人無有異議,抬手將宛陽王攙扶而起。

“嗬——!”

宛陽王從地上爬起來,下意識的揉了揉眼睛,感覺腦袋裡不再轉天轉地的,次仔細一打量扶著自己的人。

一個高大的男子,模樣讓人過目不忘,笑容仿佛春風和煦。

“厲長生!”

宛陽王倒抽一口冷氣,喊聲直衝九霄。

“來人!救命!”

宛陽王慌張的大喊著,後麵追趕宛陽王的士兵們,終於跑了過來,見到如此情況,一個個皆是倒抽一口冷氣。

“嗤——”

士兵們抽出兵器,嗬斥說道:“放開大王!否則……”

“啊!”

士兵威脅的話語還未說罷,就聽宛陽王撕心裂肺的大吼。

厲長生二話不說,嘴角仍是噙著溫柔的笑容,腕子一翻,掌中多了一把利刃,隨即手起刀落,銀白色的利刃直接插進了宛陽王的右腿之中。

“啊啊啊啊!”

“滴答滴答——”

宛陽王的大喊聲,伴隨著鮮血低落的聲音,在簌簌的風中傳出許遠。

厲長生笑的頗為愉快,道:“退後,否則我可不保證你們大王另外一條腿會怎麼樣。”

士兵們都是見過流血斷頭之人,卻被厲長生身上那股狠戾的氣息,瞬間震懾在當場,根本不敢再言語一句,更彆說是輕舉妄動。

“不愧是厲太傅,這麼容易便得手了。”

“這宛陽老頭子,果然是自投羅網啊。”

“嘖嘖,你瞧這腿,流了不少血啊。”

有人絮絮叨叨的從旁邊走了出來,隻聽聲音就知,肯定是喻青崖無疑。

喻青崖與喻風酌就在旁邊,此時才露麵罷了,他們帶著一隊士兵,從周圍包抄,將宛陽王帶領的那些個人圍在中間。

“隻差一步。”厲長生垂眼看著因為失血,臉色慘白的宛陽王,道:“不知大王如今心靜如何?”

“厲長生……”宛陽王疼的冷汗涔涔,嗬嗬的發出低笑,道:“厲長生!你以為你贏了嗎?贏的是孤!孤的軍隊已然兵臨城下!你若是敢對孤做些什麼,孤便讓都城裡所有的百姓,都來陪葬!”

厲長生聽罷了,露出更為愉悅的笑容,道:“陪葬?那好啊,大王高興便好,何必與長生說?”

宛陽王表情扭曲了一些,就聽厲長生繼續說道:“大王難道還不知,長生這個人,最冷血薄情,旁人的性命與我有何乾係?我這個人啊……是最沒有內疚感的。”

“厲長生!”宛陽王嗬斥說道:“你敢!”

他說著,眸子不斷收縮著。雖然聲音之大,底氣之足,但不難瞧出,宛陽王仿佛強弩之末。

宛陽王眸子一轉,道:“你若是敢傷我,我便將荊白玉碎屍萬……”

“啊啊啊啊!”

宛陽王抓住了厲長生的把柄。

這一次絕對無錯。

隻可惜,宛陽王仍是不了解厲長生的秉性。

他話未有落地,已經痛苦的再次大喊起來。厲長生臉上劃過一片陰霾,將宛陽王腿上紮著的利刃拔出,再次手起刀落……

宛陽王右腿上瞬間被開了兩個大血窟窿,疼得他大喊一聲之後,一口氣兒沒能提上,竟是昏死了過去。

“大王!”

“大王!”

宛陽王的士兵們驚懼的大喊著。

有鮮血迸濺在厲長生的臉頰之上,順著他的棱角分明的下顎,“滴答”一聲,染紅了一片衣襟。

厲長生口氣淡淡的說道:“這種話,你是萬萬不該說的。”

喻青崖在旁邊倒抽一口冷氣,趕忙探了探宛陽王的鼻息和脈搏,道:“幸好還活著,我以為死了呢。”

喻風酌倒是淡定,道:“放心罷,不會這般容易就死的。”

“帶回去。”

厲長生長身而起,擺了擺手道。

“是!”喻風酌道。

士兵們將宛陽王抬起來,又將宛陽王帶來的親隨一個個捆起,全部押送到旁邊的臨時營地。

有士兵瞧見厲太傅歸來,趕忙急匆匆上前。

“太傅,有都城的消息了。”士兵跪下來道。

厲長生還未開口,旁邊的喻青崖已然按捺不住,道:“快說,都城怎麼樣了?”

士兵垂著頭,表情有些凝重,道:“宛陽王的軍隊已然攻打都城……情況不太好。”

“已經開戰了?”喻青崖驚訝低呼了一聲,隨即趕忙說道:“沒關係沒關係,如今宛陽王已然在我們手中,我們捏住了他,叫他鳴金收兵,絕對不是問題。”

宛陽王聲東擊西,其實早已下令,將軍隊分成兩股,以支援厲長生剿滅叛軍為由,大搖大擺的開始籌備糧草,然後發兵。

其實真正的精銳兵馬,已然離開了宛陽地界,開始會師都城兵臨城下。

都城的兵力不足,已經被荊白玉派去支援厲長生,這等時候,便是宛陽王一舉攻下都城的大好時機。

刻不容緩,雖然宛陽王還未趕到都城,但先頭士兵已經開始攻打都城,情況著實令人堪憂。

“嘎巴”一聲,是厲長生骨頭發出的脆響。

他緊緊攥著拳頭,道:“立刻傳信給宛陽王的軍隊,告訴他們不要輕舉妄動,我們有人質在手。”

“報!”

“急報!”

厲長生的話還未有傳出,就又有士兵急匆匆趕來,跪在地上滿頭大汗,道:“太傅!都城失守了!”

“什麼?”

厲長生頭一次感覺到頭暈腦脹的感覺,眼前一瞬間竟是黑暗了下去。

士兵俯首在地,說道:“都城失守了,前方傳來消息,宛陽叛軍已然打進了都城!”

“這怎麼可能?!”喻青崖震驚的說道:“竟然這般快?!”

喻風酌站在原地,也是震驚不已,一個字也說不出。

他們緊趕慢趕,的確抓住了宛陽王作為人質,然而時局不等人,都城竟是失守了,這般一來的話……

“小白……”

焦慮,擔憂,暴躁的情緒充斥著厲長生的胸口。

厲長生喃喃一聲,隨即斂去臉上所有的表情,道:“出發,帶上人質宛陽王,我們要連夜往都城去。”

宛陽軍進入都城,必然會第一時間闖入皇宮,劫持新皇荊白玉作為人質。如果這般,厲長生手中的認知宛陽王的價值,就變得弱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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