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鬨的一天結束, 沈長安躺在床上,伸手戳了戳生日那天道年送給他的星星燈, 燈光閃爍卻不刺眼, 他趴在床上,開始梳理這幾天發生的事。
他送道年祝福,卻被雷劈, 最後還摔進了大坑裡。
後麵的記憶是模糊的,再睜開眼時,已經在道年的私人飛機上。神荼說他生病了, 所以被他們接了回來。
可是他明明記得很清楚,他是被雷劈的,院子裡還留下了幾個坑,難道道年去接他的時候,沒有看到?
還是……神荼幫他掩飾了?
想起神荼的本事,沈長安覺得他是可以做到的。
可是他隻是想讓道年過得更好而已,為什麼老天爺那麼大的反應, 仿佛他是劫法場的不法分子。道年又沒做錯什麼,老天待他為何如此不公?
人的心, 天生都是偏的, 彆人遇到不公的事情,沈長安會站出來, 也會憤慨, 但不會覺得委屈。可是道年不一樣,道年是他親近的人, 想到道年這些年吃的苦,他就忍不住委屈,為道年感到委屈。
叩叩。
門被敲響,沈長安打開門,見神荼站在門外,愣住:“神荼?”
“你忘記跟我約定的事情了?”神荼問。
“什麼事?”沈長安愕然,他跟神荼有什麼不得不說的約定?
“在帝都的時候,不是說好每晚跟著我學術法?”神荼見沈長安穿著睡衣,滿臉茫然的樣子,就知道他早把這件事忘記了,無奈歎氣道,“你還真忘了?”
沈長安乾笑。
“行了。”神荼走進屋,目光突然落到床頭上的星星燈上,然後又飛快移開目光,“今晚先不教你術法,我要了解一下你的基礎。”
“盤腿在地毯上坐著,放空身心。”
沈長安依言坐下,扭頭問神荼:“需要脫下衣服嗎?”
“脫、脫衣服?!”神荼嚇得連連搖頭,“不用不用。”
萬一讓先生知道,他讓沈長安跟他單獨待在一個空間,還讓沈長安脫衣服,先生這座神府可能就需要換個門神了。
“我看電視劇裡都這麼演,說什麼脫掉上半身衣服,更有利於吸收天地靈氣。”
“所以這是你們人類狹隘的想法,靈氣無處不在,區區衣物又怎麼能夠阻擋?”神荼一本正經道,“坐好,放空身心,什麼都不要想,我給你洗經伐脈。”
神荼把靈氣輸入沈長安體內後,發現沈長安識府不知何時已經開了竅,竟然能在無意識間吸收空氣中的靈氣。他輸送進去的靈氣,就像是一杯水倒進了大海中,渺無蹤跡。
這是怎麼回事?
神荼暗自心驚,這麼強大的識府,若是在幾千年前,隻怕早就立地飛升,成為一方大仙。他忍不住又多輸送了一股靈氣進去,結果還是被吞得乾乾淨淨。
這哪裡是識府,分明就是無底洞,還是特能吃的那種。
神荼很難過,沈長安卻覺得自己全身都很舒適,就像是久旱的嫩苗,終於等來了甘霖。他能夠感覺到那股舒適的氣在身體中遊走,他忍不住想要抓住這股氣,不讓他溜走。
過了一會兒,他發現神荼不再往他身體裡輸送靈氣,有些失落地看向他:“這個挺舒服的,要不咱們繼續?”
“你倒是想繼續,我卻是撐不住了。”神荼連連搖頭,“你的身體太能吃了,我有些受不了。”
“這樣啊……”沈長安同情地看著神荼,難怪不好好當妖精,要跑來給人打工,原來是能力不佳,隻能來人間界混飯吃。
“你那是什麼眼神,懷疑我的能力?”堂堂門神,不知道在多少人類中打過滾,見過多少人類的陰謀詭計,沈長安那個眼神是什麼意思,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沒有沒有。”沈長安搖頭,“我的意思是,你辛苦了,要不要積攢一□□力,明天再繼續?”
“什麼等明天,現在就來。”神荼挽起袖子,咬牙切齒道,“不讓你見識見識,你不會知道什麼叫強大。”
“你們在乾什麼?”房間門不知何時被推開,穿車淺色薄毛衣的道年麵無表情站在走廊上,他看著準備把手伸向沈長安的神荼,眼神冷得像淬了一層寒霜。
神荼:……
哦豁,闖到了個鬼,他這下該怎麼跟先生解釋,他隻是在跟長安進行純潔友好的教學活動?
“道年,你還沒睡?”沈長安也有些意外,他看向站在門口的道年,“很晚了,你先去睡吧。”
神荼:我勸你謹慎說話,這可是送命題。
“我在這裡很打擾你們?”道年腳下似已經生了根,紋絲不動。
“我這不是怕你睡眠不好嘛。”沈長安當然不會跟道年說,他在跟一個妖精學法術,他看了看神荼,“其實我們在練搏擊。”
“深更半夜,孤男寡男待在一起練搏擊?”道年冷哼,“沈長安,我以前怎麼沒有發現,你有這樣的愛好?”
神荼:要完,要完,先生開始念全名了,這是已經動怒的節奏。
他偷偷瞅向窗外,再過一會兒恐怕就要電閃雷鳴了。
“剛剛跟神荼聊起拳擊的事情,就隨便嘗試了一下。”沈長安覺得道年表情有些不對勁,“道年,你怎麼了?”
神荼:他是被你氣的啊啊啊啊啊啊!
“沒怎麼。”道年的話,幾乎是從齒縫中擠出來的:“神荼,你回去好好睡覺。年紀這麼大了,怎麼不教長安好的生活習慣,大晚上的練什麼搏擊。你這麼喜歡搏擊,明天早上慢慢練,不要打擾長安睡覺。”
神荼:我不是,我沒有,我是冤枉的。
“其實是我想學……”
神荼:我求求你,彆說話了。
神荼道:“先生說得對,我不該帶壞長安的作息時間,我這就回去麵壁思過,好好反省今晚的錯誤行為。”說完,他連滾打爬從地上起來,頭也不回地奔出沈長安的房間。
沈長安:“……”
身為妖怪,為了保住飯碗,竟然如此能屈能伸。不容易,太不容易了……
見沈長安還盯著門口,道年眉梢挑起,仿佛連眼角都帶著不高興:“看你這麼失落,要不要我幫你把他叫回來。”
沈長安嘴巴想說好,但是他的大腦卻機智地選擇搖頭:“不用了,搏擊什麼時候學都可以,我聽你的話,早睡早起。”
“知道聽話就好。”道年指了指床,“去床上躺著。”
沈長安乖乖縮進被窩裡。
道年幫他關上了房間的燈。
黑暗中,沈長安看到道年模糊的身影站在門口,他還沒有離開。
“長安……”
道年的身影往前動了動,似乎想要靠近沈長安,卻又退了回去。片刻的沉默後,道年退到了門外:“晚安。”
“晚安。”沈長安睜大眼看著門口,看著道年替他輕輕掩上門,心裡有種奇怪的感覺,他想要拉住他說些什麼。
可是他又不知道,他該道年說什麼。
時間這麼晚了,能說的或許也就隻有一句“晚安”。
第二天沈長安剛到辦公室不久,就有外賣員給他送來了豐盛的早餐,他不知道是誰給他的買的,沒敢吃,也不敢送給同事吃。
沒過半小時,又有外賣員給他送來了一大堆沒拆封的零食,沈長安把零食堆到角落。
又過了沒多久,有人給他送來了一束白玫瑰,他拒收。
半小時後,有人給他送來了一束藍玫瑰,他仍舊拒收。
同事們被這一上午的花樣弄得驚呆了,把小卷卷發型弄成大卷卷發型的娟姨都忍不住道:“長安,你這是上哪兒招的風流債?”
沈長安:“……”
他哪兒知道呢?
手機響起,來電人是道年,他趕緊接了起來。
“長安,中午有人請吃海鮮,我帶你一起過去。”
“我跟著去,是不是有些不合適?”他跟道年認識了這麼久,從沒見過道年去參加飯局,最多在家裡看到其他人送來的東西。
“合適。”道年在電話那頭道,“除了你,沒有人合適坐在我身邊。”
這話說得……
沈長安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尖,覺得臉頰有些發燙。
“中午下班的時候,我來接你,嗯?”
沈長安:“好、好的哦。”
“長安。”丁洋湊過來,笑得一臉曖昧,“跟誰打電話呢,耳朵尖紅成這樣?”
“這麼八卦?”沈長安把他腦袋推回去,“彆胡思亂想了,是我好哥們打電話過來,要帶我一起去蹭飯局。”
“這麼好的哥們,我也想要啊。”丁洋看向徐澤,“兄弟,你什麼時候也帶我去蹭吃蹭喝?”
徐澤看著他,翻了一個優雅又克製的白眼。
中午剛到下班時間,沈長安就關掉辦公電腦,頭也不回往樓下跑。
“沈長安。”
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叫住了他,手裡抱著一束漂亮的香水百合。
沈長安停下腳步,看向站在樹下的女孩子:“曾怡女士?”
“對不起,冒昧來打擾你。”曾怡看著眼前的男孩子,長得好看,笑起來像太陽一般,在她最危難,所有人都尖叫著跑開時,是他逆著奔逃的人流,在刀下救了她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