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孚揚起下頜,倨傲道:“臣妾不怕。”
她當然不怕,她早存死誌。
想到這,趙厲心臟驟縮,溫柔收緊懷抱:“朕怕。”
女人身子微僵,好久,才回抱:“那您也不能和弟媳婦不清不楚。”她抬眼,心外硬殼稍開,桃花眼格外清澈明亮:“您生來要做最聖明君主,要留芳千古的。您忘了麼?少時求學,爹讓所有人說夢想,其他人說得是酒肉糖糕,功名利祿,再好點說淡泊明誌,唯您想到為百姓開盛世,為天地立太平。那時爹就說,您會是位明君。明君怎麼能行不端,做不正?”
突然想到在蘇府求學日子,想到蘇鴻濤諄諄教導,如鯁在喉感又冒出來。
真論起來,蘇孚這位未婚妻與蘇鴻濤這位老師的背叛,帶給趙厲的打擊是不相上下的。
年少皇太子失去母後,父皇不疼,族親不愛。若前期沒有蘇鴻濤悉心教導,太皇太後再扶持,也坐不穩皇位。
至於蘇孚說得那夢想……隻是小少年為討老師歡心,故意說的。
誰年少時不貪歡?說起來,那時自己夢想還真與彆人不同,他想趕緊及冠,娶小妻子過門,這樣,他趙厲也有人疼愛了。
隻是這話麵對蘇孚說不出。趙厲模糊道:“唔,是這樣。沒關係,朕可以給你換個身份。”
蘇孚蹙眉,又要說什麼,
趙厲反問:“難道你真不想與朕在一起?”
過猶不及,蘇孚抿唇,彆過眼,腦袋枕他心口,頑固道:“那陛下,保證彆為臣妾傷害您的形象好不好?您要名垂青史,成為後世典範的。”
如瀑青絲散在胸前,勾纏住趙厲全部愛憐。
“好。”
趙厲說到做到,當晚客客氣氣送蘇孚回豫王府,召馮懷瑾在禦林軍麵前耐心陳列幾年間收集趙璋結黨營私、謀逆犯上的證據,證明自己清白無辜,並非為奪人/妻子栽贓陷害豫王後,鼓勵嘉獎一番,才驅散眾人,急不可耐地,秘密地,令會易容暗衛換蘇孚進宮。
養心殿裡藏美人,誰也見不到她真實容顏。隻知道此人將天子迷得神魂顛倒,夜夜笙歌。後宮嬪妃綠頭牌也再不翻。
以往天子雖也沒睡過嬪妃,那是因為馮貴妃因害怕天子醜陋相貌被不喜,自己睡不成,勒令其他人也不許主動邀寵。可至少夜裡對坐,有一步登天,反壓貴妃,報仇雪恨的盼頭!
現在連人見不到,眾妃嬪忍不得,聯合起來搞事,由馮貴妃牽頭,趁天子上朝,浩浩蕩蕩來到養心殿。她們倒要看看,是什麼樣的小妖精作妖!結果人沒見著,帷幕後的小妖精發話,一個個被暗衛扔出宮殿。半分情麵沒留。忒丟臉,鶯鶯燕燕奔泣而去。
馮貴妃最後離開,路上回想那小妖精聲音,越想越覺得熟悉,那不是蘇孚聲音麼!聯想流言,渾身一震,踅身去慈寧宮。太皇太後鐵血手腕,培養三代帝王,趙厲見也得敬三分。而且,她老人家最重嫡庶,經曆前事,最厭惡,大概就是禍亂朝綱,且引帝王動心女人了。
趙家幾代皇帝皆算得上專情,美好品德毫不意外,也傳承到趙厲身上。聽聞嬪妃來養心殿鬨事,他莫名心虛:“婉婉,你沒事吧?”
蘇孚牽來趙厲腰間明黃蟠龍絛帶,係指間把玩:“天子三宮六院,天經地義。女子為丈夫拈酸吃醋,人之常情。這種事無窮無儘,哪個避得開,您何必如此緊張?”她目光放遠,新栽種桃花簇簇,燦若紅霞,略帶悵然:“豫王府暗室破開了?”
趙厲敏銳地覺察到,她並不像說得那般不在乎:“朝來同你說的?婉婉,新身份朕已幫你尋好,馮丞相養女如何?”
蘇孚嫣然笑道:“不急,陛下,可否隨臣妾同回豫王府?妾有東西落在那裡,況且,南風還未安置。”
她當然不會當馮丞相養女,養女麼,免不得屈居親子下,受人鉗製。還是蘇家女兒身份更適合,當不得命途多舛的豫王妃,就當滿門忠烈的遺孤。:,,,